“但拔出戔戔一座大營,如何便使金軍失了安身之處?”楊沂中說話乾脆,與其說在幫著韓世忠查遺補漏,倒更像是在給趙官家和三位文臣做申明。
實際上,剛纔這段交換,這位禦史中丞彷彿又回到了那日除夕之夜,倒是可貴發自內心感到某種震驚。
“還東京宗留守,在最前麵苦苦支撐,年前幾近與我們同時開端,靠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潰軍,在滑州硬是頂住了金軍數萬,不讓金軍渡河,毫無疑問是帥臣表率……但完顏訛裡朵也好,粘罕也好,乃至撻懶也行,真的有一支過五萬的金軍精銳下定決計要毀滅東京留守司,以彼處的真假,也真的能支撐下去?”
“是趁敵分三部,隻剩最後一部六七千人在大營時主動反擊嗎?”不曉得是不是方纔顛末方纔官家教誨,一時上頭的原因,楊沂中可貴主動參與會商。
“官家也要去嗎?”莫說幾個文臣和楊沂中,便是打算主導者韓世忠俄然有些慌亂。
就在三名文臣正在消化資訊的時候,趙官家俄然也笑了起來。“下蔡城內渡已經修好,那從明日開端,勞煩良臣辛苦,以帆船大艦掩蔽淮河,以劃子結隊,將下蔡城中劉光世舊部潰兵送來南岸,再將朕與河南可堪一用之兵儘數換入下蔡城內!出其不料,掀了金人大營便是!”
“直接從身前動手,掀了完顏兀朮的大營!”韓世忠舉頭挺胸,乾脆答道。
“若金軍本就天然北撤,占有了身後蒙城為據點,步步為營向後而退,這個戰略天然無用,因為金軍本有無數持續安身之處。”韓世忠還是氣勢不減。“但若金軍本意在於突襲光州,則他們分出的兩部一萬三四千騎分開大營後,必定是要從北麵繞行,往順昌府而去的,彼時便不會占有城池以作據點,或者說占有了也不會放重兵扼守……那麼當此之時,他們獨一的安身之處便在這下蔡城外的大營當中!掀了他們大營,大營守軍隻能北走去占有城池以作依托!那兩部也會馬上迴轉來援護這殘剩六七千之眾!不然野地當中,輜重儘喪,無緣無護,這六七千人怕是真要被我們毀滅!”
一旁的胡寅、林景默、楊沂中也從速昂首……平心而論,除了因為被官產業作本身人感到奮發外,在這些近臣眼裡,這位官家偶然候隨便的過分,無知的也過了頭,但就眼下這類局勢而言,卻到底是保有了幾分大聰明和大勇氣的,也是真的有所震驚。
回到麵前,跟著趙官家一句話,幾近統統人都墮入到了深思當中,便是趙玖本人也盯著韓世忠不再言語。故此,這間實在是比來方纔重修的木質軍舍內複又溫馨了下來,一時隻要燭火搖擺鬨動光影,舍外淮河春水微微泛動引發波瀾之聲。
至於楊沂中,倒是可貴想到了另一層――官家此去,怕是更擔憂張太尉把禦前頂用的幾部都給賣了吧?
而不知為何,官家的腰膽韓世忠此時卻竟然神遊天外。
韓世忠欲言又止,卻隻能重重點頭,而幾名文臣中自張浚以下固然神采變幻不定,卻竟然紋絲不動,彷彿是早有經驗,曉得勸諫無用。
“楊大郎莫要給張太尉貼金。”韓世忠一時嘴角微翹。“下蔡城哪來的一萬可用之軍,真要出城劫寨,隻要他那三千多從太原帶來的老卒可用!”
“朕若不去下蔡城中坐著,你就不怕張太尉坑死你?”趙玖神采略顯古怪。“又或是張太尉也敢信你?除非朕去,不然掀不得金軍大營!是這個事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