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和鋒利的眼神朝地上一一掃過，又看過沉默不語的孫妙儀和麪色慘白的容美人，最後看向站在屏風旁入迷的吳月華，賠笑道：“婕妤娘娘請坐，這樁事情非常毒手，隻怕一時半會兒還說不清，娘娘如果站久了，隻怕會腿疼。”

裴釗道：“有甚麼可看的？外頭風大，你大病初癒，莫要吹壞了身子。”

裴釗凝睇她半晌，俄然道：“你不要心軟，阿誰首惡本日以厭勝之術害人，明日便會有千百種見不得人的手腕。我固然是天子，卻也不能時候陪在你身邊，倘若不狠狠整治一番，實在是難以心安。”

她哭了好久，雙眼腫得像個桃兒，臉也哭花了。裴釗順手拿起帕子輕柔地為她擦擦臉，暖和地諦視著她。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極了他當年行軍兵戈時偶爾獵到的一頭小鹿，當時他已經饑腸轆轆，可看到那頭小鹿的眼睛時，他平生第一次起了顧恤之心，將它放走了。

那些不安與惶恐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在心頭上遲緩地割著，那一種痛苦真是教人痛不欲生。她看著裴釗，終究落下淚來：“我驚駭這座大明宮。”

裴釗平日見她時，無一不是笑靨如花的模樣，即便偶有不高興，也帶著一團孩子氣。而此時她眼中似是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神采非常惶恐，連帶他也跟著揪心起來：“你在驚駭甚麼，大能夠奉告我。”

蘇瑗下認識地想點頭說“不是”，可不曉得為甚麼，在裴釗麵前她向來講不出謊，她沉默半晌，終究點了點頭。

童和忙道：“娘娘談笑了，陛下命主子請娘娘過來，不過是為了......”

那小黃門乃是童和部下最為正視的得力門徒，經他一手調教，提及話來口齒非常聰明：“啟稟陛下太後，徒弟命主子們好生守在景春殿裡，每隔一個時候便將兩位娘娘身邊的宮人挨個拉出去打板子，其他人等十足要在一旁旁觀。就在方纔，容美人身邊的貼身宮女阿朵終究開口，說這巫蠱之物乃是吳婕妤叮嚀她放進容美人嫁妝當中，又用心引得孫婕妤前來搜尋。徒弟聽了不敢輕舉妄動，將兩位娘娘身邊的宮人一一鞠問，證明說當日吳婕妤踏入景春殿時，容美人身邊公然隻要阿朵伴隨，在搜尋之時亦是阿朵俄然將嫁妝抱在懷裡不肯翻開，這才引得吳婕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