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趙大虎把菸頭摔在地上,軍用膠鞋狠狠碾過,"昔日這時候,列隊都能排到林孀婦家院牆外!"
人群傳來暗笑。李母攥著秤砣從灶房衝出來,灰白頭髮上還沾著柴草:"大虎啊,當年你爹癱在炕上,還是鐵牛他爺給紮的銀針..."話冇說完就被兒子攔住,李鐵牛沾著果汁的手在褲腿上蹭了蹭,取出帳本慢條斯理地翻。
"鐵牛啊,你這呆病當真好了?"張嬸踮著腳往前湊,手裡攥著的葵扇在兩人之間來回搖擺,帶起一陣裹著汗酸味的風。
李鐵牛笑著接過林婉如遞來的竹筒水,喉結轉動間淨水順著下巴滑落,在洗得發白的藍布衫上洇開深色水痕。"張嬸瞧我這模樣,"他抬手抹了把嘴,指節上還沾著柑桔汁液的黏膩,"可還像個癡兒?"
"蘋果、柑桔、秋梨,十足一斤兩塊!"李鐵牛扯著嗓子喊,聲音驚飛了槐樹上打盹的麻雀。他單腳踩在竹筐上,暴露磨破邊的千層底布鞋,"有多少收多少,現錢結賬!"
陸衛濤第一個衝回家推車,獨輪車軸收回的"吱扭"聲轟動了半個村莊。張嬸抖著裹腳布似的小腳往家跑,繡著鴛鴦的布鞋拋棄一隻都顧不上撿。連總跟在趙大虎身後溜鬚拍馬的劉三,都偷偷把藏在草垛後的兩筐蘋果推了出來。
竇虹一俄然指著村道驚叫:"那不是陸衛濤嗎?推著獨輪車往這邊..."話音未落,隻見那輛吱呀作響的獨輪車在岔道口猛拐彎,車把上掛著的鋁製水壺撞在石頭上,"哐當"一聲滾進排水溝。
人群裡發作出轟笑。陸衛濤蹲在牆根抽旱菸,菸袋鍋子在青磚上磕出清脆聲響:"要我說,鐵牛這是開竅了。昨兒個還見他給方敏家修籬笆,那榫卯接得比老木工還利索。"
林婉如的柑桔在秤盤上堆成小山。李鐵牛俯身時,後腰處暴露半截暗紅色胎記,像片被揉皺的楓葉。當電子秤顯現"138斤"時,他取出裹著塑料袋的鈔票,濕熱的氣味噴在林婉如耳畔:"說好三塊的價,餘下的..."話未說完,掌心被對方指甲悄悄劃過,酥麻感直竄後脊。
林婉如趁亂將沾著柑桔香的手帕塞進李鐵牛褲兜,指尖劃過他大腿外側時用心逗留半秒。這個行動被站在碾盤上的劉三瞧個正著,老夫渾濁的眸子子頓時亮起來,卻被李鐵牛警告似的瞪了一眼。
趙大虎的三角眼眯成縫:"跟上去!"三人順著車轍印追到李家院外,正撞見李鐵牛將鈔票塞進方敏手中。小媳婦紅著臉推拒,髮梢的銀胡蝶髮卡在陽光下亂顫。
這一幕落在張嬸眼裡,老太太癟著嘴直拍大腿:"夭壽哦!光天化日就敢..."話說到半截又咽歸去,因為李鐵牛已經將三張紅鈔拍在她麵前的石磨上,"您家那五筐秋梨,現在推來還趕趟。"
村東頭的趙家院裡,趙大虎正用沾著油漬的袖口擦拭秤砣。農用三輪車的鐵皮貨箱在驕陽下泛著白光,車胎旁積著灘黑乎乎的機油。馬二狗蹲在牆根啃西瓜,紅瓤汁水順著下巴滴在皺巴巴的的確良襯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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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天了!"趙大虎踹翻裝柑桔的竹筐,黃澄澄的果子滾進雞窩,驚得母雞撲棱著翅膀竄上牆頭,"當老子說話是放屁?信不信讓你們家的果子全爛在枝頭喂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