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的指甲深深掐進帳本。視頻裡，竇虹一正將禮盒遞給市長："這是我們新研發的有機柑桔，富含..."一道寒光俄然掠過螢幕，李鐵牛瞥見公佈會角落閃過林婉如的側臉，她鬢間的銀簪恰是那晚藥廬所贈。

人群頃刻沸騰。穿旗袍的王鳳嵐拽著丈夫擠到最前，珍珠耳墜在推搡中扯出血痕："小李徒弟！給我留十斤！"她揮動著鑲金邊的會員卡，卡麵劃破了身後瘦子的眼鏡布。

堆棧捲簾門嘩啦落下時，李鐵牛的後背已經汗濕。冷庫白熾燈下，白小米踩著高跟鞋盤點庫存，裙襬掃過摞成小山的禮盒。她俄然踮腳抽走李鐵牛肩頭的草屑，薄荷香水味混著柑桔香撲進他鼻腔："管帳說今早停業額破十五萬了。"

晨霧未散時，白小米的越野車碾過青石板路。車燈刺破薄霧，驚飛了簷下棲息的麻雀。後座堆疊的竹筐裡，金燦燦的柑桔跟著顛簸悄悄碰撞，清甜的果香滲進空調出風口，染得李鐵牛的呼吸都帶著密意。

"發甚麼呆？"白小米將冰鎮柑桔貼在他喉結上，"想想如何對付外頭那群餓狼。"玻璃窗外，無數張臉擠成變形的肉色拚圖。有個穿校服的女孩舉著功課本，鼻尖抵在玻璃上嗬出白霧。

"李哥！"伴計小林俄然舉動手機衝出去，"快看同城熱搜！"螢幕上是竇虹一召開的訊息公佈會，背景牆掛著"扶貧助農"的錦旗。鏡頭掃過禮盒時，李鐵牛瞳孔驟縮——那清楚是他們藏在柑桔裡的翡翠種子！

正中午分，最後一筐柑桔售罄。電子屏上的停業額數字像著了魔般瘋漲，李鐵牛盯著那串跳動的紅字，恍忽瞥見靈液在血管裡流淌成金河。櫃檯下的手悄悄掐大腿——疼，不是夢。

李鐵牛扯開顆柑桔，汁水濺在擋風玻璃上。晨光裡，果肉經絡清楚如金絲纏繞："仿得了包裝，仿不了靈液灌溉的滋味。"他用心將柑桔抵在空調口，甜香刹時充盈車廂。後視鏡裡，白小米喉結動了動。

轉過街角，兩人同時倒吸冷氣。百果鮮門前蜿蜒的步隊像條復甦的巨蟒，蛇尾甩過兩個街口。穿真絲睡裙的貴婦踩著鑲鑽拖鞋，鬢角還粘著枕巾壓出的紅印；西裝革履的白領抱著公文包，領帶傾斜地掛在脖子上。晨霧中此起彼伏的哈欠聲裡，俄然炸開聲尖叫："來了！運貨的車來了！"

"瞧你這出息。"白小米甩過來本賬冊，鎏金指甲劃過本錢欄，"冷鏈運輸費漲了三成，竇虹一那老狐狸把冷庫全包了。"她俄然靠近，髮絲掃過少年轉動的喉結，"不過...如果每晚都能多灌溉兩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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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牛扛起竹筐的刹時，二十多雙手同時伸來。柑桔在竹篾間轉動，有個戴玉鐲的手俄然探進筐底。"每人限購兩斤。"白小米的指甲油刮過那隻手腕，"王太太上週已經買過五斤了吧？"

鐵牛呼吸一滯。這個數字讓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父親躺在縣病院走廊，身下墊著的舊報紙印著"柑桔滯銷，果農他殺"。消毒水味混著柑桔腐臭的酸臭，至今還在惡夢裡繚繞。

暮色來臨時，李鐵牛蹲在冷庫角落摩挲翡翠種子。

"竇虹一的人在城西開了三家仿冒店。"白小米俄然開口，指尖敲著方向盤上的水晶掛飾，"包裝盒印得和我們一模一樣，就是柑桔酸得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