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
角落裡俄然響起降落的嗓音,驚得窗邊綠蘿的葉片都跟著顫抖。李鐵牛將打火機拋向空中又穩穩接住,深藍色工裝褲上還沾著幾片柑桔園的泥漬。他起家時帶起一陣鬆木暗香,那是今早在果園修剪枝葉時感染的氣味。
窗外飄來柑桔運輸車的轟鳴,稠濁著財務室列印機嗡嗡作響的聲音。黃佳俊的定製西裝腋下已經暈出深色汗漬,他想起昨晚錢彪在KTV包廂說的話:"三天後如果還不了債..."當時茶幾上的冰桶裡,威士忌酒液正順著匕首往下滴落。
辦公室裡的古玩座鐘收回清脆的響聲,黃佳俊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茶水在青瓷杯沿盪開一圈波紋。他瞥了眼坐在紅木沙發上的青年,對方粗糲的手斧正在把玩著一枚黃銅打火機,金屬大要折射出的寒光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其次這些誇大的歐式吊頂。"李鐵牛抓起辦公桌上的水晶菸灰缸,金屬底座在紅木桌麵劃出刺耳聲響,"我們要改革成百果鮮的極簡氣勢,光是裁撤費就要..."他用心拖長尾音,看著黃佳俊的神采由紅轉白。
"最後是存貨。"李鐵牛俄然抓起果盤裡蔫巴的橙子,指尖稍一用力,腐臭的果肉就排泄褐色汁水,"這類品相的柑桔,批發價隻要市場價的三成。"他甩手將爛果扔進渣滓桶,黏膩的聲響讓黃佳俊渾身一顫。
白小米將垂落的栗色捲髮彆到耳後,水晶耳釘在暖色燈光下閃動。她翻開檔案夾的行動頓了頓,目光在報價單的數字上逗留半晌,抬眸看向劈麵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黃總提出的六百二十萬讓渡費,包含房租、裝修和存貨..."
牆上的石英鐘滴答走了三圈,黃佳俊顫抖的手指在條約上簽下名字時,鋼筆尖戳破了三頁紙。當白小米蓋上百果鮮的鮮紅公章,窗外剛巧飄過萬果園被風吹落的招牌碎片。
暮色漸沉時,兩人站在傾城大旅店的大理石台階上。白小米望著扭轉門裡冷僻的大堂,眉心微蹙:"之前這個時候,等位的主顧能排到泊車場。"
"藥膳雞湯有題目。"李鐵牛俄然愣住腳步,鼻翼翕動著捕獲氛圍中的味道。他長年浸泡在柑桔園練就的靈敏嗅覺,現在清楚辯白出廚房飄來的藥材味裡混著不該呈現的苦澀。
"虛高得離譜。"
"四百五十萬。"李鐵牛重新坐回真皮沙發,端起早已涼透的菊花茶一飲而儘,"多一分錢..."他重重放下茶杯,青花瓷底與鋼化玻璃相撞的脆響讓黃佳俊差點跳起來,"我們就去城南開辟區開新店。"
身著茶青旗袍的迎賓員黃曉翠掛著職業淺笑迎上來,胸前的金絲牡丹在燈光下忽明忽暗。李鐵牛盯著她旗袍開衩處閒逛的流蘇,俄然問道:"你們換過燉湯的沙鍋?"
"李...李老闆有何高見?"黃佳俊取脫手帕擦拭額頭,真絲領帶在喉結處勒出深痕。
"先生真是裡手。"黃曉翠的笑容僵了半秒,"上週剛換了批景德平靜製..."
白小米俄然重視到李鐵牛虎口處的新奇劃痕,那是今早他徒手掰開生鏽鐵絲網時留下的。這個發明讓她心頭莫名發緊,趕緊低頭假裝清算檔案,卻嗅到氛圍裡如有若無的柑桔暗香混著碘伏的味道。
"這個代價絕對公道!"黃佳俊倉猝放下茶杯,紫沙壺與杯托相碰收回叮噹脆響,"光是八個門麵還剩兩年租期,按每間每年兩百萬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