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綴廠頂棚的鐵皮俄然被暴風掀起,暮色裹著機油味灌出去。李鐵牛慢條斯理地用橘皮擦拭扳手,柑桔暗香古蹟般壓過了刺鼻的柴油味。當他昂首時,錢彪的定製西裝後背已經洇出盜汗——這個角度與那夜在賭場監控裡看到的側臉完整重合,連脖頸處那道蜈蚣狀的舊傷疤都分毫不差。
"就是這個鄉巴佬!"劉金貴吐掉金牙縫裡的檳榔渣,油膩的胖手指向李鐵牛,"不但打了您的人,還說要掀了霍三少的場子!"
"鐵牛哥,手底下人眼瞎。"錢彪九十度鞠躬,血珠順著下巴滴在李鐵牛沾滿油汙的束縛鞋上。他能感遭到對方的目光正解剖著本身的脊椎,如同那夜在青龍賭場,此人徒手掰斷六把砍刀時的眼神。
全部補綴廠墮入死寂。馬仔們舉著甩棍僵在原地,像群被速凍的螃蟹。劉金貴張大嘴暴露鑲著翡翠的後槽牙,金錶鏈子卡在雙下巴裡勒出紫痕。角落裡報廢的吊扇俄然"吱呀"轉動,將血腥味攪進飄散的柑桔皮碎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