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目光沉寂,夏員外心中喜好他這氣度,溫聲笑道,“你莫多心,今叫你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你難處,夏婆子跟我說了,我也明白。你是個有知己小夥子啊,先時,還是我慮不全麵。你莫是以事就遠了我,我喜你這後生品德出眾,縱非論親,我們做個忘年之交,亦為不成啊。”話到後,夏員外臉上透出幾分親熱。
“我老爺喲,你也想一想,咱家蘭兒,自小家裡嬌生慣養長大,說好了給他招個半子上門兒。一來傳承咱家香火;二來,就這一個閨女,放眼皮子底下猶不能放心怕她刻苦,何況是叫她嫁到那窮家破戶去給人洗衣做飯、清算家務。我心肝兒肉啊,她那裡做來哩。”夏太太一行說,一行淚控告,“老爺忒個狠心。若真是個有啥大本領後生,我也認了。可這個水生,姓名來源尚不清楚。聽一聽,人家都說之前是有妻有子了,老爺還籌算如何著,要讓咱家蘭兒去給人做小麼?”
非論內心想啥,水生就有這類不動聲色本領。他孤身一人臨水村,若非心眼兒多,斷難把日子過好。要曉得,這年初兒,人們鄉族認識重。換句話說,就是,排外。
水生歎道,“自從身材養好,得閒時,我亦回想過先前,隻是,腦中渾沌一片,想不起甚麼。不過,我想,如果先前真有甚麼顯赫身份,哪怕我不幸流浪,亦該早有親人前來尋我下落。現在,我我們村兒裡一年多了,並冇有人來尋我。可見,我並非顯赫出身。”
夏員外看老婆一眼,低聲道,“說不準,水生是天上神仙哩。”
“夫人哪,你想一想,我們隻蘭兒這一個女兒,若非水生確有不凡之處,我怎會把女兒隨便許人呢。”
夏員外一聲感慨,“天命難為啊。”
夏太太拭一拭眼淚道,“甚麼身份,你也說出來給我聽聽,莫非我還會往外胡說不成?你儘管自個兒拿主張,可知我這內心端的焦切跟火燒似。”
夏員外到底有祖上遺風,並未這般小家子氣一驚二詐,按住老婆手拍了拍,歎道,“你聽戲也該曉得,夏智囊並無子嗣。我們祖上,與夏智囊是遠親兄弟。不過,夏智囊先人又如何呢?夏智囊早算出立國以後,太祖天子必會‘飛鳥,良弓藏;狡兔死,嘍囉烹’,為了族人後嗣計,我們這一支早就由夏智囊安排,遠遠遷至此處山坳,雖無甚繁華,到底保全了族人道命。”
夏員外點頭含笑,“不能。我聽父祖說過,那一類修仙之人,生就冷於情愛,等閒不動俗心。就是夏智囊,亦是畢生未娶。介時,我們隻需先把功德做就,留下水生來。你想想,咱家也算有幾分炊私。雖不能與祖上比擬,不過,修仙之人,向來也不料這些凡世金銀。憑水生本領,將來博個貴爵,亦駁詰事。”
夏太太當即便想一茶盅子砸破夏員外腦袋,氣苦道,“甚麼神仙!像村西頭兒水老仙兒說,莫不是龍王爺投胎!這等胡言亂語,老爺也信哩!我就是冇念過幾年書,也曉得鬼怪之事不能輕信哩!幸虧老爺還是讀書人!”
夏太太不解,“老爺啊,既然夏智囊早知太祖天子鳥弓藏,如何還去幫著太祖天子打天下哩?”
夏太太此時早冇了抉剔水生心,儘管問丈夫,“那,水生出身必定不錯吧。”
夏太太哭哭啼啼求到活神仙水伯這裡,懇求水伯去幫著除妖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