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空空蕩蕩，家家關門閉戶，連零散燈光都瞧不見。繁華的淩霞鎮，驟現苦楚式微之象。北風割麵而來，容塵子用鮫綃將河蚌打成個承擔背在身上。河蚌還扭來扭去的不依，容塵子拍拍它的殼：“乖。”

容塵子被濺了一頭一臉的血，隻得將河蚌放在地上：“你早曉得淩霞鎮出了事？”

屋子非常侷促，老婦人點了一盞油燈，燈影搖擺間，可見泥牆、瓦屋，容塵子在桌前坐下來，俄然就是一皺眉――桌上灰塵密佈，明顯是久無人打掃了。

清韻翻翻眼睛：“師兄，這裡一條三眼蛇還人模人樣呢，你彆少見多怪了……”

選來選去冇有合適的衣服，河蚌嘴嘟得老高：“你就是不想帶人家出去！”

河蚌張張殼：“你也乖，不過你是羽士，我這裡的寶貝都是妖怪的，你不能用呀……啊，有了！”她打個滾，吐了個晶瑩剔透的小葫蘆，“這個是收妖瓶，能夠收些幾百年的小妖，給你吧。”

三眼蛇一看就顫抖抖：“又是珍珠？陛下……”

河蚌嗯哼了一聲，那條三眼蛇已經擠上來：“嘿嘿，海皇陛下，臘巴骨是俺特地找來貢獻你的！”

河蚌悶悶地應了一聲，她化為人形，身上裙裾隻遮住了三分之一的大腿，容塵子喉頭微咽，不免又同她溫存了一番。

河蚌將小手搭在他肩上，軟乎乎的身子悄悄蹭他：“實在這天下本就是適者儲存，知觀不必自責。何況這時候我們應當看看哪戶人家冇有做臘八粥！臘八節不做臘八粥的，必定是三眼蛇！”

江浩然一臉淺笑著向河蚌伸脫手來，河蚌避回容塵子懷裡，一臉嫌惡：“誰要和你一起？討厭！”

他用力排闥，冷不防那門卻從內裡翻開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婦人開了門，她穿戴棉夾襖，頭上還包著玄色的頭巾，牙掉了很多，說話也關不住風：“誰呀？”

他皺著眉，不過半晌，老婦人端上來一碗冷粥，容塵子一聞，都餿了。他用筷子攪了攪粥，右手剛一掐訣，那婦人已然撲上來，容塵子倒也不俱她，右手寶劍一現，直接將她穿了個透心涼。她還在地上扭動，大嘴伸開，內裡緩緩爬出一條白底黃花的三眼蛇，剛探出個蛇頭，容塵子一劍斬落，蛇皮太韌，隻斬出一道淺淺的血痕。那蛇也凶悍，張著嘴噴出一道毒液，容塵子側身避過，毒液噴在舊木桌上，木桌刹時就被蝕出了幾個洞。

容塵子真是有些怕了她，見清貞、清韻頭低得臉都快貼著地了，他冷哼一聲：“乾杵著何為，還不出去做事！”

令諭由一名千戶帶來，隨他而來的另有一萬八千多衛兵，這一萬餘兵士包抄淩霞鎮和李家集，他們慣常盜墓摸金，措置這些異事也是雷厲流行。當下以措置精怪的體例，尋來植物牲口的血凝住村落四周，鋪上桐油，欲一把火將淩霞鎮和李家集一併焚儘。

他本就是個結壯之人，當下聲色俱厲地怒斥：“你贈清韻收妖瓶，他便不會儘力學習降妖之術！你贈清貞打水玉，他便不會細看地脈山勢，好逸惡勞的惡習一旦養成，他們都將一事無成！你二人根底未穩，竟然已經深思著一步登天了麼？”

“……”容塵子將房裡諸都探查了一番，也是感喟，“這般辨妖體例，也算是泰初絕今了。”

老太婆盯著他看了好久，俄然打了個哈哈：“瞧我這老婆子，竟然讓客人站在門口，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