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諸羽士俱都麵色大變。懷夢草乃神話中的異寶,傳說東方朔曾獻於漢武帝,想不到這河蚌還藏著一株。容塵子用公筷給河蚌剔著魚刺,彷彿對此草並不感興趣,莊少衾就體貼些:“你來找我師兄,也是因為提早偷窺了天道?明知差點賠上性命,還敢前來垂涎我師兄的血肉,你倒也膽量不小。”
於琰真人也瞧出貳心不在焉,頓時就板了臉:“道家本就有雙修的法門,我原道你即便養個鼎器也不算甚麼。但是現在你看看你,不過分隔半晌,就連魂都快被勾走了。自古和順鄉便是豪傑塚,何況你我削髮之人,更應遠聲色、黜嗜慾。你呀,凡名俗利倒是入不得眼,就恐情關難過。”
陳屍的洞窟腐臭難聞,冇有人說話,這麼多條性命,如果是因為鳴蛇之事未措置潔淨,那麼全部道宗都有任務。
就在諸羽士刨洞刨得最努力的時候,河蚌呈現了。諸羽士一回身就瞥見了她,因著剛睡醒,她長髮微亂,身上還穿戴那件羽衣,她雙手拎著裙角,□著雙足,踝間金鈴還是。六合之間都落空了聲響,她像是古卷中走出一頁錦鏽華章,又如繁華碧葉間流淌清露一行。
出人料想的是,於琰真人和莊少衾也一向沉默。河蚌扒開容塵子的手,低聲道:“你若不忍,出去吧。”
四周冇有人說話,隻要鬆香火把獵獵燃燒。道宗的主旨畢竟是降妖除魔,不是濫殺無辜,諸羽士固然禁止小妖奔逃,卻也躊躇著冇有趕儘撲滅。
統統人都屏息凝神,隻怕點滴聲響驚憂了這半山瑰麗。河蚌出乎料想地冇有哭鬨,容塵子冇有過來抱她,顯見此次這個老羽士更短長,哭鬨必定不管用。
河蚌的晚餐是玉骨伶仃做的,有魚有肉,她吃得兩頰鼓鼓的:“我有懷夢草,能以其為介質窺測天道,待會去看看就曉得了。”
原意天然是先同容塵子彙合,得知容塵子已經先一步趕往大風坡,他也欲追上。路過堆棧碰到出來采買食材的玉骨,他駭了一大跳,還覺得是漏網的鳴蛇,不免又細心查問了一通。
“納尼?”河蚌眯著眼睛看麵前的一乾道長,“很清楚了嗎?”
此話一出,諸人總算臨時繞開了先前的事:“當初應當留下幾個活口,現在這大妖那邊尋得?”
統統人都止步不前,看她將一眾小妖屠戳殆儘,有小妖紅著眼睛搏命抵擋,但畢竟道行太淺,她三步殺一妖,濺得一身鮮血。
莊少衾命官兵將火油澆到屍身上,未幾時,大火沖天而起,山風中飄散著熟肉的香氣。
容塵子望向那一片惶恐失措的妖物,沉吟半晌,正要說話,冷不防一道暴風高山而起,直接卷向妖群。小妖全無抵擋之力,隻聽得一聲慘呼,當下就有四隻被絞成血肉恍惚的一團。
她站在離容塵子三步遠的處所,臉龐尚帶醉人的桃紅,那雙眸子似被清愁擦拭,泛出濕漉漉的輝光。落日的餘暉斜斜鋪散,她微微仰開端,清淚將落未落:“老羽士,你又不要我啦?”
她看看手裡剩下的一塊,不由就伸嘴去咬,容塵子不著陳跡地取過來,就著清粥一併嚥了下去。
從大風坡回到客館的路上,容塵子和於琰真人都一言不發,莊少衾安撫公眾,玉骨服侍河蚌洗了個澡、換身衣裳。於琰真人將容塵子叫到書房,容塵子端倪之間仍然衝突自責,他自入道門,一向修身正德,未曾想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