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過半,有宮人來稟,說見到聖上鑾駕朝著鳳鸞殿而來。夕若煙忙讓慶兒為本身穿衣,又裹了大氅,著人掌燈去殿外親迎。
夕若煙大駭,身子搖搖欲墜,北冥風見狀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夕若煙去瞧過一次,可司徒菀琰閉門不見,就連陪侍的花頌也都被拒之門外,一行人在殿外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均是手足無措。
“以是……”
北朝國一百七十三年。
瞧她臉上淚痕未乾,北冥風心有不忍,抬手替她將淚水拭去,卻仍舊未曾答覆方纔阿誰題目。
“以是你臨時搬去行宮,一來埋頭安胎,二來前朝事多,我一時也冇法用心來照顧你。你去了那兒,朕會加派人手庇護你的安然,待戰禍一過,朕親身去接你返來。”北冥風好言好語,似業已盤算了主張。
三月,叛軍橫穿渭河,連攻十三城,一起勢如破竹直攻皇城而來。
夜風習習拂過,已入春的天現在吹在身上倒是沁人的酷寒。她冷不防打了個顫抖,鼻尖通紅,眼眶晶晶亮亮,比那天涯的星子還要亮上幾分。
“四王?”夕若煙愣怔,思路百轉千回,卻始終想不明白。
北冥風有所發覺,鬆開攬住她的手,輕問:“如何了?”
四月,九嶷山山匪偷襲,寧都失守,鎮守大將,一人被誅,三人被擒,大將軍秦樺身受重傷,被追殺途中不慎跌落絕壁,恐無生還之機。
有宮人將新添置的碗筷擺了上來,慶兒為她舀上一碗膳粥,她卻動也不動。抬眼望了繁忙清算行裝金飾的宮人一眼,司徒菀琰率先開了口:“就這麼急著走嗎?”
闊袖下北冥風拳頭緊握,手背上的青筋垂垂凸起,半晌,他鬆了手,卻回身將夕若煙攬入懷中。
同月,火線傳來戰報,馳援的三王,淮南王背叛,殺趙王,韓王逃。
夕若煙耐不住性子想要上前穿過遊廊,但孕肚漸大又法度沉重,夜裡燭火暗淡,慶兒恐擔憂她有不便,硬是攔著不肯讓她多行一步。
掌心觸及的肌膚冰冷一片,北冥風心疼極了,替她嗬手,又將披風的領口攏了攏,大手揮退侍婢侍從,攬著她踱步進入寢殿。
夕若煙尚未從惶恐當中回過神,一時手足無措間,卻也不忘欣喜北冥風。隻是眼下大禍臨頭,存亡之間,終有決定。
碧紗罩下燭火搖擺,將二人身影垂垂拉長。
夕若煙按住他的手,目光定定落在他臉上,神采果斷,並不肯就此作罷。
“不早了,早些安息。”
她緊緊攥著他衣角,不成置信:“這都是真的?”
夕若煙張了張口似要再爭,可話到嘴邊,又給生生地堵了歸去。
夕若煙沉默,不知該如何勸說。
北冥風原不想將前朝那些個糟苦衷帶到後宮來,更不想用這些煩苦衷擾了她的心神,但畢竟拗不過她的對峙,隻得讓步。
“不是趕你走,而是為了你,為了我們即將出世的孩子考慮。”北冥風坐到她身邊,伸手攬過她玉肩,細聲解釋:“皇城已經不平安了,宮中人多眼雜的,前些時候還抓了幾個矇混入宮的探子,我實在不放心留你一小我在鳳鸞殿。”
夜裡,夕若煙了無睡意,一向比及戌時過半也未見北冥風返來。許是前朝事多煩複,一時走不開也未可知。
聽了動靜,她當時便接受不住打擊暈厥疇昔,待醒轉,也隻是將本身關在內殿當中,抱著常樂哭得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