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若煙腳步未動,昂首訥訥凝著月光下他棱角清楚的臉龐,莫名的感慨襲上心頭,頃刻將心間填滿,儘是無助。
一時無話,待將寢殿合上,夕若煙再忍不住,回身望著他的背影喚了聲:“阿風,真的要輸了嗎?”語帶哽咽,淚水已止不住簌簌而落。
夕若煙尚未從惶恐當中回過神,一時手足無措間,卻也不忘欣喜北冥風。隻是眼下大禍臨頭,存亡之間,終有決定。
北冥風悲忿交集,他緊握雙拳,一腔恨意無處可泄,想著親信以及好友都前後罹難,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夜裡,夕若煙了無睡意,一向比及戌時過半也未見北冥風返來。許是前朝事多煩複,一時走不開也未可知。
“你身材不好,就彆過來了,有甚麼事便讓花頌過來道一聲就好。”她抬手,表示著司徒菀琰坐到近側來,“用過早膳了嗎?慶兒,再去添置一副碗筷。”
北冥風心中各式不是滋味,可國難期近,一朝顛覆不過隻在轉眼之間。
“是。”慶兒得了叮嚀,當即叮嚀人。
北冥風大步跨下石階,伸手解了身上披風的帶子,揚手便披在了夕若煙的身上。
夕若煙哭得久了,忽覺腹中一絲絞痛,她倉猝止了抽泣,右手轉而撫上孕肚,卻隻兀自啞忍不發一言。
後宮內,秦樺出事的動靜如絲帛裂了口兒,補不上,堵不住,一時傳遍了各個角落。天然,也傳入了司徒菀琰的耳中。
殿中已有宮人在清算行裝金飾,西殿也使了人去奉告一聲,是去是留,皆由司徒菀琰自行訊斷。
同月,火線傳來戰報,馳援的三王,淮南王背叛,殺趙王,韓王逃。
四月,九嶷山山匪偷襲,寧都失守,鎮守大將,一人被誅,三人被擒,大將軍秦樺身受重傷,被追殺途中不慎跌落絕壁,恐無生還之機。
瞧她臉上淚痕未乾,北冥風心有不忍,抬手替她將淚水拭去,卻仍舊未曾答覆方纔阿誰題目。
“以是……”
北朝國一百七十三年。
但願,國仍在,她同在。
見她情意已定,夕若煙自是不會多言的,隻讓宮人先去清算安妥,明日一早再前去行宮。
“不早了,早些安息。”
夕若煙去瞧過一次,可司徒菀琰閉門不見,就連陪侍的花頌也都被拒之門外,一行人在殿外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均是手足無措。
關門的行動一頓,北冥風沉默,斯須緩緩將寢殿的朱門掩緊,卻未回話。
夕若煙坐下緩了緩,方纔感覺溫馨了一些。
“有你相伴天然是極好的。但是、但是你就不思念父母,不想歸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