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怡有些不甘心,可瞥見明林已經抬腳上樓了,隻得沉默著跟在背麵。
一傳聞兒子是中毒了,霍嬸子腳都有些軟,抹著眼淚讓霍二叔從速去套牛車,焦急的給霍春穿上衣服,揹著他往門口跑。
霍家大半子是個綢緞鋪的掌櫃,家裡前提也不錯,另有丫環婆子和仆人。隻是客房冇那麼多,又不能讓明林或者白怡去跟下人一起擠,隻幸虧昌城最好的堆棧給兩人定了兩間客房讓他們暫住。
一貫好說話的明林此次卻冇同意,“昨晚就冇歇息好,現在日頭那麼大,說不準你就要曬暈了,先去睡一覺吧,等太陽要落了我們再出去。”
明林倒完水,把木桶擺放在本來的位置,輕聲問白怡,“小花姐看甚麼呢?”
這麼一起看一起走的到了堆棧,帶路的下人先歸去了,白怡有些興趣勃勃的問明林:“我們出去逛逛吧?”
在家提早吃了一頓午餐,大半子讓下人領明林二人去堆棧歇息。
正低頭摸那麪人的小禿頂呢,聽聞身後有人驚呼,另有飛奔的馬蹄聲。錯愕的來不及躲閃,腰間被人一攬,一個穿戴月紅色衣服的漂亮男人把她拉到了路邊,聲如三月東風拂水般和順,“女人,冇事吧?”
歎了口氣,把那些已經冇法挽回的動機給收了,白怡一轉頭,就瞥見“一堵牆”擋在麵前。她昂首,明林端著個木桶衝她笑,也是出來倒沐浴水的。
留著斑白鬍子的老大夫給霍春又是紮針又是灌藥的,一向忙到了霍家大女兒和半子趕到才擦了擦汗從內間走出來,“是中了毒,幸虧之前吐出了大半,毒散的不敷開,背麵給你開幾付藥,歸去好好養著,個把月也就好利索了。”
他隻看到她眼睛裡有星星點點的亮光,還在這微小的光芒下瞥見她右邊眼角有一顆很小的痣。
可躺到屋裡床上了,想著那會噴火的雜耍,另有能照著人捏成一模一樣的捏泥人的,白怡的心又活泛了起來。明林說日頭落了再出去,日頭落了,那些人也就該回家用飯去了吧?
她內心有些想笑,得虧這是個和尚,不然就衝這張嘴,不曉得得降服多少小女人了。
明林上去摸了摸霍春的頭,替他把了脈,又在他肚子上的幾處按了按,皺著眉頭說,“看模樣像是吃了甚麼不潔淨的東西,二叔,快套車,我們現在就去昌城找大夫,拖不得。”
霍春脾氣卻犟得很,底子不認錯,梗著脖子一雙大眼睛裡儘是淚花。
他喜好看彆人的眼睛,因為那是人最不易諱飾情感的部位,他隨師父待客的時候也總察看各種人的眼睛,從內裡看出祈求、等候、貪婪,看出俗世裡的各種貪念。但是剛纔看著白怡的眼睛時,他甚麼都冇看出來。
倒是明林站在原地又呆了半晌。
霍二叔套好了車讓人上車時,霍春正趴在明林腿上朝著地上一通吐。吐完了,明林把霍春交到霍嬸子手裡讓他躺的舒暢些,一行人就著夜色便往城裡去了。
白怡讓開些間隔,隻感覺方纔掠過澡的明林身上散出的味道格外清冽,就像他們一向順著走的那條江,縱使氣候酷熱,卻總散著涼涼的爽意。
明林推委不了,隻能跟著一起走了。
明林低了低頭,視野和白怡的眼睛相對,嘴邊是他總掛著的淺笑,身上還帶著些許清冷的濕氣,說出來的話卻直白的像這毫不諱飾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