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持續往前走去，去馬棚與烏夜玩了一會兒，君淩汐的表情略微緩過來一些。

簡王妃的孃家就是平津伯府。

一個候在正堂屋簷下的青衣丫環一看到君淩汐來了，彷彿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眼睛發亮。

“緋緋，我和母妃現在就盼大哥安然無事，另有就是把父王的……屍身從北境帶返來。”君淩汐的聲音更晦澀了，眼眶又紅了，“也不曉得父王的屍身會不會被北燕人糟蹋……”

君淩汐滾滾不斷地說著，越說越是衝動，像是要把壓抑在心頭好久的氣憤一次性地宣泄出來，她的眼睛更紅了。

如同簡王妃擔憂女兒一樣，君淩汐也擔憂簡王妃的身子，怕她熬不住。

“王爺他必然能夠魂歸故裡的！”

簡王鎮守北境多年，四年多前也是他大得勝燕，北燕人一向對他恨之入骨。

君淩汐三步並作兩步地朝正堂方向走去，內裡的喧嘩聲越來越昂揚，兩個鋒利的女音越來越清楚地地隨風傳了過來：

“父皇和大哥為了大盛鎮守北境那麼多年，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隻求北境安寧，隻求大盛國泰民安……但是換來的是甚麼？！”

君淩汐點了點頭，舞陽對著身邊的貼身宮女做了個手勢，表示她拿著本身的名帖去請太醫過來。

三個女人家遵循原路返回正堂，繞過照壁，已經能看到本來空蕩蕩的正堂裡，又多了六七個女眷。

她曉得這幾年國庫空虛，和靜縣主捐的四百萬兩也都用於南境戰事，朝廷對北境援助與糧草調配一向不太順利。

舞陽茫然了，如同有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口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曉得父皇在北燕新王耶律索派兵再次來犯後，一邊把簡王派到北境主持大局，一邊又悄悄派著人疇昔，好管束簡王。

這兩人一唱一和地說著話，話裡冷嘲熱諷的，清楚就是挖苦簡王妃。

君淩汐一邊說，一邊領著舞陽和端木緋繞過火線的麒麟照壁，持續往前走。

她曉得她方纔的話已經很不當了，現在父王戰死，簡王府搖搖欲墜，如果讓天子曉得她說這些，那就是清楚對天子不滿，能夠治她一個鄙視天子之罪。

屋子裡的其他女眷神情奧妙，或是皺了皺眉，或是假裝飲茶，或是相互互換著眼神。

舞陽握了握拳，一時握緊，一時鬆開，瞳孔中翻動著的非常龐大的情感。

“舞陽姐姐，緋緋，我們去看看烏夜吧。”

如同君淩汐所說，明天的王府要接待很多來慰勞的客人，她們也不便在此叨擾太久。

舞陽趕緊道：“不如本宮出麵，請太病院的太醫來給王妃請個脈？”

“……”端木緋沉默了。

俄然，君淩汐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池邊停下了，長歎了口氣，顫聲道：“我大哥也不曉得是不是到北境了，如果大哥也出事的話……我真怕……”

“大姑奶奶，王爺戰死北境，世子下落不明，你可有甚麼籌算？”

當正堂裡隻剩下她一人時，她彷彿卸下了全部武裝，那種由心底而發的哀痛濃濃地飄了過來……

但是這個時候，端木緋也不能說甚麼，隻能安撫道：“小西，北境百姓個個都恭敬王爺，之前我和姐姐在北境時，很多百姓都在家中給王爺立了長生牌位……”

她們三人就立在幾棵富強的梧桐樹下，金色的陽光透過那稠密的枝葉在舞陽的臉上留下了班駁的光影，讓她的神情看來非常凝重，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