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榮拿動手劄便退了出去。夢初將朱棣扶回到龍床上,不解地問道:“兵部尚書說,韃靼頻頻擾亂大明邊疆,抓了韃靼俘虜,老四竟送他們歸去,還要賜韃靼彩幣?”朱棣一邊躺在龍床上一邊說道:“偌大的大明,東南西北朕都要顧及。這最讓人頭疼的就是北方蒙古三部,韃靼、瓦剌與兀良哈。朕在西北設了哈密衛,節製西域三十六國,東北設置奴兒乾都司。為的便是雙麵鉗製蒙古三部。韃靼如果另有修好的能夠,臨時還不宜開戰。”
看到朱棣還是坐在桌前,權夢初撫摩著朱棣的頭髮,說道:“老四為大明操碎了心,熬白了頭。你看你,又多了些許白髮。”“朕老了,你還年青。待朕的頭髮全白了,你會不會嫌棄朕?”“老四怕妾被人欺負,便日日將妾帶在身邊庇護。如有一天老四老邁,妾便日日相伴,免得彆人欺負你這耄耋白叟。”朱棣笑著,感慨道:“如果不消憂心國事,每日與你閒來相伴,那該有多好。”“老四為天下君父,憂心國事是不免的。妾是老四的老婆,自會相伴在側。待大明家給人足,斯民小康,老四再與妾瓊台弄月。”朱棣點點頭,“朕也盼著那一天。”夢初拉起朱棣的手,“信已送走,老四如果放心了,便睡會吧,待到四鼓,又該起家常朝了。”朱棣點點頭便隨夢初去安息了。
朱棣在奉天殿召見了淇國公邱福,朱棣說道:“兵事須慎重。自開平以北,即不見寇。宜不時如對敵。牢記,毋失時,毋輕犯,毋為所紿。一舉未捷,伺隙再舉,切要萬分謹慎。你可記著了?”邱福說道:“陛下固然放心,臣記下了。”朱棣在案桌上拿起一張作戰圖和一封手劄,“這作戰圖,朕賜賚你,另有這手劄當中是朕親擬的作戰打算,彆孤負朕的厚望。”邱福接過戰圖與手劄,跪倒在地,“謝陛下隆恩,臣定當經心,不負聖恩。”待邱福退下以後,朱棣趕快說道:“夢初,把朕的武弁服拿來,朕要穿上武弁服親身為邱福踐行。”
朱棣心煩意亂,踱來踱去,俄然坐在琴旁,閉著眼睛,胡亂彈撥起來。權夢初從門外走到朱棣身邊,拉起朱棣的手,那琴聲戛但是止,夢初說道:“‘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聽老四將琴音彈得如此亂,便知老四又為國事憂心,妾吟上一首東坡詩,望東坡之氣度,解老四之愁悶。”朱棣欣喜地撫摩著夢初的手,卻仍舊緊皺著雙眉,“‘雖有妙音,若無妙指,終不能發。’正如我大明兵強馬壯,卻冇有帶兵之人,談何取勝?東坡豪宕之風,確能讓人奮發不已,可現在朕實在不知那個能去帶兵征討韃靼?”“老四決定對韃靼用兵了?”朱棣點點頭,“本雅失裡竟敢殺了朕的使臣,毀了朕的手劄,如此邊患,朕怎肯坐視?”“聽聞老四奉天靖難之時,身邊有很多功臣良將。”朱棣歎了口氣,“不是大哥便是已歿,現在可用之人,隻剩張輔、邱福。”“聽聞英國公張輔出兵安南的時候,胡一元列象陣於城柵內,英國公用畫的獅子蒙在戰馬之上,配之神機火銃,嚇跑了安南的象群,使得大明軍隊大獲全勝,隨後老四便將安南設成大明的交址佈政使司。如此看來,英國公乃是智勇雙全的可貴將才,如果令英國公北征,定能大敗韃靼。”朱棣思考了半晌說道:“張輔不能去,自從交趾佈政使司設立,交趾便無歲不消兵,那交趾賊寇簡定一再對抗朝廷,張輔還要留意交趾那邊,看來隻要邱福了。擬旨,任淇國公邱福為征虜大將軍,領兵十萬北征韃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