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已到,過幾日便是端五,現在汴京,已少有冷風,日頭垂垂有些大,曬得人都無處躲藏,外院通向內院的垂花門處栽了很多的楊柳,隔兩步便是一顆,隻是無風時,那長長的枝條和葉子便垂了下來,自成一片影子,為來往的人遮住日光餘熱。
她福了福身子,“郎君勿怪,實乃比來幾日,府中民氣惶惑,阿婉心中也不甚愁苦。”卻涓滴不收回方纔問出的話,是執意要孟生答了。
府中隻剩母親與她和容珺幾個女流之輩,即使有事到臨能辦好,卻遠遠不如一名男人站在這裡壓陣,更何況,這名男人還是金科狀元,陛下寵臣。
容婉昂首,果然不是方纔初見麼?如此想著,倒是搖了點頭,“阿婉不知。”
小初偷偷的將容婉重新看到腳,看了兩遍,這才確信容婉的身份無疑,卻一下子哭了出來,抽泣道,“姐姐,阿爹,阿爹他死了。”
卻聽那孟生又是低聲道,“阿婉,自那日起,我便甚是歡樂於你。”
容婉卻不敢再聽,越聽,越感覺心跳的短長,強穩住心神,抬開端,盈盈目光看向孟生,“多謝郎君抬愛。”
“阿婉想問郎君,郎君明知家父光陰未幾,為何仍然求娶阿婉?”這句話說的簡樸瞭然,令人遁藏都非常困難。
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卻偷偷的看向容婉,他記得,大哥哥就是大哥哥,現在怎會身著女子一襲衣衫。
孟生本來垂著頭,卻隻聽這一聲,倒是昂首看了她兩眼,這才又低下頭去。
兩人走到那邊站定,來往的主子識相的退到一旁行走。
提及小童,她立即便想起小初,連衣裳也未換,便直接去了前院。
容婉想起本身一身打扮,走到小初身邊,摸了摸小初的頭道,“今後小初不必再換大哥哥,喚姐姐吧!”
誰知,這一幕,竟能讓路過的孟生看到,難不成這便是孟生向她提親的原因麼?
孟生頓了頓,幾不成見的皺了皺眉,遂又對著容婉作揖道,“阿婉,是我冒昧了,還望阿婉莫怪。”
她冇有昂首,因為頭頂上方的氣味與本身越來越近,怕是一昂首,便會不謹慎碰到甚麼。她本要今後退時,一隻手卻替她捋了捋額前的發,“本來阿婉並不信我。”
小初在院子中站著一動不動,直到遠處有人走到本身的麵前,待瞥見熟諳的麵孔,小初抬腳想走近她,卻頓了頓,“大哥哥。”
容婉提步向垂花門走去,隻是未進,卻見前院的小廝倉猝趕來,對著容婉道,“娘子,有一小童來尋,馮伯使小的來喚娘子。”
容婉頓了一頓,趕緊走上前,語氣當中帶側重重鼻音,房中其他二人才知她方纔竟是落了淚,“.爹爹。”
洛騫看向一旁已然驚詫的容婉,卻歎了歎,對著她道,“婉娘,孟生為人,為父甚是看重,此一番將你拜托於他。為父就算在鬼域之下,也能放心了。”
聽孟生提及,容婉纔想起此事,她剛入長安一年,便受邀與爹爹直屬上官的女兒們,一同去郊野的山上看桃花,隻是當時她與她們幾人並不非常熟諳,便溫馨的站在一旁。
“阿婉,如果伯父去了,你必然要守孝三年,是以你還需在府中再待三年。”孟生轉過身看向容婉,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卻似一種奇特的和順。
這一句,倒是徹骨的告白。聽得容婉心尖一悸,趕緊退後兩步,垂目道,“阿婉多謝郎君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