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婆娑的淚水看去，她瞥見東暖閣的裡間裡，滿目滿目標大紅綢幔，以及那冇燒儘的龍鳳燭……

心中迷惑，德珍不由又細細再看，才發東暖閣裡間的隔扇門緊閉，門外跪著劉進忠等乾清宮掌事。見之不由思忖道：莫非玄燁和佟貴妃正在這裡間屋，伶仃在皇後屍體前舉哀？但是這也不該，皇後的屍體怎會在東暖閣裡間屋子，那邊是帝後合巹之地，隻在天子大婚的時候，方會利用此處。

佟貴妃強忍下哀思，隔開萬嬤嬤的攙扶，上前攙著太皇太後，順著話含淚輕語道：“皇上是個重豪情的人，又和皇後十幾年的伉儷情分，現在皇上隻怕比誰的悲傷難過，估計還要在內裡待上一陣。不如讓臣妾先攙扶您一旁坐著。”

玄燁跨出門檻，佟貴妃忙讓位退後一步，玄燁順勢攙扶起太皇太後，道：“孫兒待皇後有愧，隻能最後再為皇後儘孫兒一點情意，倒叫皇祖母為孫兒擔憂了，實是孫兒做事魯莽，愧對皇祖母多年的教誨。”

一時候，統統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偷窺向太皇太後。

一起上倉促而行，不時能瞥見倉猝趕去的嬪妃，便與之結伴隨去。比及坤寧宮正殿，已有很多嬪妃宮人趕到，正烏壓壓的跪了一地，低聲而悲慼的抽泣著。多因事發俄然，她們來不及籌辦喪服，皆是選了一身素淨的衣裳，素麵朝天的來了。

擇了殿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德珍悄悄跪下，秋林隨跪一旁。

一應畢，玄燁看向佟貴妃，麵色微微黯然，乾休道：“你帶她們去見皇後最後一麵吧。”說罷，淡然走出坤寧宮。

許是這滿目標大紅刺痛了眼睛，德珍低伏了下去，手又輕撫上了小腹，淚水順頰而落：孩子，你或許來得並不是時候。

說話之間，玄燁已扶著太皇太後在暖閣的炕上坐下，又轉而扶了皇太後坐下。

“皇後！”還撫著小腹凝睇殿門，暖閣裡俄然傳出了佟貴妃哀慟的哭聲。

仲春丁卯日，皇後崩於坤寧宮。

太皇太後似一無所覺，半晌她歎了一口氣，麵上暴露濃濃的哀傷，語含深切的可惜說：“皇後是個薄命人，年紀悄悄的便走了，就讓天子多陪陪她吧……讓他們伉儷兩人伶仃待一陣。”

白叟易傷懷落淚，太皇太後亦不例外，她眼中出現一絲淚光，長長感喟道：“說到對皇後的慚愧，哀家比你來的……”

德珍直身昂首，目光相隨，直至那道清臒而矗立的身影消逝在眼中，她仍然冇有收回目光，他也仍然冇有在跪地的人群中發明她，隻是目不斜視的走出了坤寧宮，亦走出了她的視野。

昂首看去，隻見劈麵的東暖閣漆紅隔扇門大開，能清楚的瞥見內裡跪著敬嬪等主位及幾位皇子皇女，卻看不見佟貴妃的身影。可這個時候，佟貴妃如何還冇到，實不像她一貫的風格？

不一時，暖閣裡此起彼伏的哭聲響起，有哀柔的女音哭喊“皇後”，有稚嫩的同音哭喊“皇額娘”，另有哀思欲絕的聲音哭喊“主子”……由裡及外，坤寧宮中頃刻沉浸在一片哀嚎的抽泣聲中。

德珍看了一眼來回穿越的宮人，手不覺的輕撫了下平坦的小腹，而後悄無聲氣的隨眾步入大殿。

一語未完，隻聽一旁蘇茉爾低勸了一句“太皇太後節哀”，太皇太後又抑下心誹謗懷，伸手拍了拍玄燁扶在她臂上的手，語重心長道：“哀家曉得你，天子不必妄自陋劣，也不要過於傷懷。皇後她早走，是這孩子福薄，罷了，多說無益……讓她早日入土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