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一如既往地立於第四排正數第一個，聽著四周時不時傳來互問穿著髮辮的話，不免略起了幾分獵奇，不著陳跡的側目窺量。一看之下，才知在她們同一的藍綢棉袍上，倒是各有千秋；有的是在領口繡了素花，有的是在袖口掐了牙……更有甚者是給裙襬滾了邊！

一念轉完，將來可往的去處竟有六處，令德珍不覺微微顰眉。

玉玲憶起方纔容姑姑看她的目光，背脊一涼，從速噤若寒蟬地低頭跟在容姑姑身後。

“喳。”眾新宮女福身應道。

可即便再遲緩，從院門口到她們麵前，不過戔戔二三十步，又怎會還冇走到？

德珍心中迷惑，有抬眸欲窺究竟之念，卻忽感一道來淩厲的目光從正火線投來，她心頃刻一緊，旋即又鬆弛下，隻如常侍立著。而跟著她的站姿一向未動分毫，那道目光也垂垂柔緩了下來，又在她身上盤亙了半晌，終是移開。

她深吸了口涼涼的北風，偷偷抬眸望了一眼高牆上，目光裡顯出一絲神馳。

大略一算，不是慈寧宮和乾清宮，就是蘭、佟、惠、榮四妃的宮中。

時價初春仲春，積雪剛化不久，空中卻另有幾分凍滑，容姑姑走得非常遲緩。

當明天子即位十六年，從十二年前大婚至今，統共選秀四次。每一次都有秀女選入宮中，但冇有一名嬪妃獲得正式的冊封，是乃至今，也無獲得正三品嬪以上稱位的主子娘娘；而朱紫以下的低階嬪妃雖馳名號，卻算不上名正言順的妃嬪，隻屬庶妃“小主”罷了。

現現在攝六宮的妃嬪共有兩位，一名是碩果僅存的四大輔政大臣遏必隆之女，鈕祜祿・溫蘭，蘭妃；一名是當明天子的遠親表妹佟氏璐婉，佟妃。至於居主殿，並掌一宮事件的又有兩位，彆離是誕下皇宗子的納喇氏・惠容，惠妃；三天前才誕下皇三子的馬佳氏・榮茜，榮妃。

本日能出院子做新衣，她們無不歡樂至極，從上午的世人歡騰，一向過午不減半分。比及午餐過後，她們三十四名新宮女已不約而同到了前院，分六人一行成六列侍立。

竟然真碰到了後*宮嬪妃，還是攝六宮宮事的佟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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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容姑姑。想想，我也好久冇見容姑姑了吧。”一道溫婉猶甚容姑姑三分的聲音，輕悠悠地從上方傳來。

這時，容姑姑結束了悠長的沉默，淡淡說道：“從中間兩行打頭，跟著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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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如此，以她外務府包衣佐領下三品武將之女的身份，以及在這三十四名新宮女中豐度屬佳，半年後的去處應當不難推斷。

這時，她們一行人又轉過一條岔口，還是是那望不見絕頂的長巷，容姑姑卻對她們特彆提示道：“這裡與東西六宮就閣了幾條巷子，隨時能夠遇見顛末的主子、小主們，你們都警些神，不然衝撞了各位主子們，姑姑我可保不住你們！”話鋒陡現鋒利，一改昔日暖和。

德珍聽著玉玲的話，目光往玉玲中午來不及繡樣的藍袍上一掃，心中正更加篤定先前所想，餘光就瞥見容姑姑蹙了下眉，她從速打斷玉玲的話：“彆說了，姑姑在看！”說時，頭低低地垂下。

剛想到容姑姑，就聽小許子喊道：“姑姑到――”

中間兩行恰是第三排與第四排，德珍是第四排的第一個，率先舉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