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心底遽然一驚,這一帶是宮妃的換衣間,怎會有個男人俄然呈現?而他又在此埋冇了多久,本身竟然一點也冇發覺。一念之間,心中越想越惶恐,她強自平靜下來,回身甩開男人的手,色厲內荏的喝斥道:“大膽!竟敢擅闖內廷!”
德珍暗自心驚,離前次本身偶碰到福全不敷兩年間,他竟曆練如此,難怪之前父親常說軍中最能曆練人。不過想到本身兩次三番在驚遇福全,這一次又是本身失落時,心中自是微有些不舒坦。按壓下那些情感,她狀似偶然的拂去麵上淚痕,隻當夜黑對方看不見她哭過,便欠了一欠身道:“王爺那裡的話,是本宮大驚小怪了。”
德珍淺笑應對,道:“傳聞王爺三日前才班師回京,應當不曉得本宮這月中旬,得太皇太後垂憐,剛晉為永和宮主位,賜號德嬪。”
風中搖擺的宮燈下,是個身披玄色氅衣的高大男人,他俊朗的麵孔與玄燁略有類似,但一身唯武將特有的寂然之氣,讓人一眼就認出是裕親王福全。德珍這才鬆了口氣,又自知失禮與失態,微覺有些窘然。
婦人倒似明白,當即從福全讓開的處所上前,向德珍施禮道:“婢妾楊氏拜見德嬪娘娘,願娘娘貴體金安。”
是個陌生男人!?
德珍身影猛地一僵,想起她自救駕有功起玄燁從未提過禛兒還予她,想起今晚大殿上佟貴妃與禛兒母慈子孝的一幕,想起徹夜佟貴妃之父彷彿以禛兒的外公自居,而她又怎會忘了佟貴妃之父就是玄燁生母的親兄長,佟家更是玄燁的母族!要保佟家在朝廷中的職位,除了一個身居高位的宮妃不可,還需求有一個代表佟家的皇子。
德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感,她突然轉頭看向福全,不卑不亢的一禮,而後道:“謝王爺提示,可事無絕對。”固然本日大宴後,全天下人皆知皇四子是佟貴妃的孩子,更是佟家的外孫,但來日方纔不是?又豈知禛兒不會有回認生母的一天!
德珍也是不語,隻點頭以示謝意,隨即略略斂頜上前,至福全跟前右轉,髻上兩串垂及肩胛的米粒狀東珠流蘇搖顫不已,映著灑向石階的冰冷月華反射出一道亮芒,閃照得德珍白淨若瓷的麵孔皎似冷月,襯著頰上未乾的晶瑩淚痕。
福全目光一震,腦海中驀地閃過一抹寂然傾倒的纖細身影,他下認識的道:“非論之前德嬪是為何落空了對四阿哥的扶養,但是四阿哥現在已是佟貴妃之子。”話幾不成察的一頓,有神而剛毅的眸光俄然恍忽了一瞬,緊抿的薄唇呢喃道,“……還是佟家的外孫。”
二人同時相背而行,卻不及一步走出,隻聽一個女音倉猝響起,“王爺,讓您久等了。”一言未了,女子的聲音又不確信的驚奇而起,“德嬪娘娘!?”
福全眉頭又皺了皺,在德珍直直的眸光下,他目光卻轉向了彆處,聲音仍然冷酷的道:“本王方纔多言,德嬪可作未聞。”說罷回身便走。
德珍看著麵前自稱“楊氏”的女子,又掃了一眼在嬤嬤懷中打盹的男童,心中已然瞭然:這個男孩就是福全獨一的兒子,生母乃是福全的侍妾,兩年後果為福全誕下子嗣,升為王府妃妾中的末等格格。而麵前這個婦人,明顯便是那格格。
福全微微點頭,隻“恩”了一聲,便往旁移了一步,沉默的鵠立迴廊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