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峨眉淺淺一笑，說：“我這平生，不如本日幸運！”說罷身軀一軟，倒在獅鼻懷中。

這廂獅鼻心知無幸，隻覺腿腳發軟。一回身對著那蘇峨眉低聲叫喊道：“蘇蘇！”。那麵上神情倒是七分柔情三分不幸，如同餓急的哈巴狗望著仆人普通。

那黑甲將驚奇不定，他見正一道袍上充滿血跡，倒也明白了個七八分。

蘇峨眉說罷眼中帶淚，又講道：“也是宿世冤孽，那趙家人待我甚是不好，我心心念念卻還惦記。想那情好之時，心中如何忘得。李家哥哥，如果未曾長大，你我一世如小時度日，該是多麼歡樂！”

蘇峨眉低聲歎了口氣，輕柔的對他講道：“李家哥哥，我曉得你歡樂我，我本日方知男女之間，甚麼第一要緊。總角之時你我玩鬨，過家家倒是我常常欺負你，你為我洗碗挖野菜，為我一句話捉胡蝶抓星星。我見你捉不著心中活力，哭將起來你便將我抱住，許下萬千承諾。本日想起來，不堪過眼下百倍。”

他虎目含淚，仰天長嘯一聲“啊！”，那聲音如同豺狼豺狼，說不出的沙啞滄桑。又如空穀猿啼，惹人頓生苦楚。

那黑甲大漢見獅鼻與蘇峨眉言語一番，心中頗不舒暢，心下倒有三分妒忌，他卻渾然不知。當下喝道：“莫做此後代之態。我刀下亡魂钜萬，爾等上前臨死擺佈不過是盞茶時候。本日趁早上路，來生還可相見。”

那黑甲將聽得如此隻是一笑，也不活力，回道：“真是孩子話，廝殺惡鬥，還看得皇曆不成？我在疆場上久經戰陣，也何嘗說我殺得幾小我，彆人倒就不來殺我了。男兒一世，雄渾昂揚，我隻可惜這一場惡鬥太不縱情。至於身家性命，嘿嘿，鬥得鼓起，要它何為？”。

獅鼻低頭一看，大驚失容。隻見蘇峨眉素手中握著一把小巧剪刀，現在正刺在她心口上。血液將她烏黑的衣衫染得通紅，如小溪普通流了下去。

第十二章

獅鼻心中歡樂得動也不動，心中倒生出無窮勇氣。隻覺敵手便是千軍萬馬，他也敢上前衝殺一番。

獅鼻也是一笑，他臉孔本來醜惡，此時在蘇峨眉眼中卻說不出的耐看。他輕聲對著蘇峨眉說：“蘇兒，莫說抱你一會。便是抱你一世，我心中也是千肯萬肯的。你倒是玩皮。莫要驚駭，哥哥在這。你如果下去，莫焦急投胎，哥哥稍後就來尋你，如果那閻羅地府不讓我等一塊，哥哥將那地府也鬨個翻轉來。”

當下一手將蘇峨眉緊緊抱住，一手從她手中取下剪刀，目光隻望向蘇峨眉慘白的小臉，說道：“蘇蘇，蘇兒，你痛麼？我且抱著你，待你睡了，我便去尋你。”

那長臂與鷹鉤鼻都是靈秀之輩，見得鷹鉤鼻行動說話，心下瞭然，與老先生交代得兩句，借回身機遇也從懷中取出一物，藏於手心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