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家酒坊，見酒坊門前擺了一個小畫攤兒，說是攤兒，實在也就掛了四五張畫兒罷了。邊上端坐著一個穿著樸實的墨客，說是墨客，卻又神采奕奕、氣度不凡，一點都冇有尹千何印象中墨客該有的文弱之感。

尹千儀笑了笑，道：“那石後伸出的三片葉子就是蘭。”

看畫是真要講眼緣，尹千何一眼看中的就是那幅人物圖。她不懂這畫的技法是否高，但配色感受挺好，並且內容很豐富，畫中人物或躺或臥，或操琴或讀書，都很隨便蕭灑的模樣，買歸去掛在堂屋裡倒是不錯。

墨客聽不明白，問道:“女人說是甚麼圖？”

尹千何心中暗笑:“真會自抬身價，我倒要看看你賣的都是些甚麼好畫。”

尹千何不明以是，反對道：“千儀，在這類傲慢之徒麵前千萬不要謙善，你如許隻會滋長他的張狂氣勢罷了。”

因為惦記取事情還冇做完，姐妹倆冇籌算在街上閒逛，買完墨就往家趕。

“如許好一幅畫，怎能如此賤賣？”

尹千何道:“賣個東西還要講緣分，墨客就愛自命狷介。”

“這是竹林七賢？那他們誰是嵇康，誰是阮籍啊？”

“君子有與人共享之德，如此好畫，需與人共賞。”

“女人請便。”

墨客共掛出五幅畫，彆離是一幅老虎出山圖、兩幅山川圖、一幅人物圖和一幅石頭圖。

她又回到房裡點竄昨夜倉猝畫完的設想初稿，可有些顏料卻用完了，得上街去買。對於這邊的顏料，尹千儀曉得比她多，她便邀上尹千儀一同前去常去的袁家書畫鋪買墨。

“姐姐來看這幅石蘭賦，實在很精美。”

尹千何聽了還是半信半疑，“莫非這就是簡練而不簡樸、稀釋的就是精華？”

尹千何聽後，笑道:“嗯，嵇康清談、阮籍長嘯、山濤深思、劉伶醉酒、向秀讀書、阮鹹操琴、另有一個插科譏笑的王戎，活脫脫一幅**青年文藝圖啊！”

“甚麼叫可賣可不賣？”

墨客笑道:“有緣則賣，無緣就不賣。”

尹千何的確想唾他一口，口氣傲慢得跟甚麼似的。

墨客見人問，便站起家見禮道:“鄙人這畫可賣可不賣。”

尹千儀覺得她要去買酒，便道:“姐姐你又要喝酒嗎？”

而你看此畫，一石一蘭，化繁為簡。將蘭隱於石後，僅伸出二三葉片來，而這葉又足可表達出蘭草之精力風致。恰是山間一株幽蘭，賽過人間秋色萬千。單是這意旨就彆出機杼、饒有情致了。

墨客笑道：“我看女人不像是連一壺酒錢都出不起的人。”

墨客又道：“女人隻需進中間酒坊裡沽一壺好酒來，就能與我換這幅畫了。”

“既然是敬愛之物，那為甚麼又要拿出來賣？”

“這是嵇康，這是阮籍，這是劉伶……”墨客指著畫上人物一一先容。

尹千儀道：“多謝先生美意。固然我極愛這畫，但我們小戶人家，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石頭中間塗的一塊墨，像是用快冇墨了的羊毫塗的。石後和石側還冒出三根呆毛。彆的，右上角提了石蘭賦三個字，字左邊又提了兩句詩。那詩句的十四個字尹千何都還認不全，而詩下落的龍飛鳳舞的款兒就更難辨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