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謝洛出門叫衣長寧令人來裝殮報喪，身為謝嫻丈夫的衣長寧也不肯進門，隻叮嚀幾個仆婦進門來清算殘局。這幾個仆婦看著謝嫻被敲腫的耳門，不免多瞄了謝洛三人一眼——這小舅子也是希奇了，帶人來生生把出嫁的姑奶奶打死了？

就算不去求衣飛石，這個小院兒的保護都聽衣長寧叮嚀，她的“病死”本來就有貓膩不能見光，隻要衣長寧肯給她找個替死鬼，天子莫非還能親身來驗明正身？金蟬脫殼並不難做！

此事池王妃清楚，謝沄佳耦清楚，謝洛也清楚。謝茁臨死之前獨一喝過的湯藥，就是毒|藥。

——衣飛珀並不曉得一年半之前產生了甚麼事。

謝嫻追到門口，被謝洛死死拽住了胳膊，用力搡回了屋內。

客歲衣長安死了，衣長寧也稱病不出，衣尚予才叫衣飛珀從衙門搬了返來。

“母親！”世子妃夏氏嚴峻地按住婆母的胳膊。

謝茁底子就冇有生過病, 他死於鴆毒。

長街殺人時，衣飛珀正守在衙門裡睡大頭覺，等他次日聞訊回家時，該清算滅口的線索早就被衣尚予打掃潔淨了，連天子和衣飛石都回宮去了。他如果去問衣尚予，衣尚予想著殺雞儆猴警告小輩，也一定不肯奉告他，但是，他冇有問。

天子不會無的放矢，俄然叫謝洛去“看望”謝嫻，此中的企圖非常較著。

他不會用衣家的酒毒死謝嫻。

說天子是不幸三個孩子？謝洛不信。明顯就是為了襄國公，為了保全衣家的下一代。

家裡兒子多不堪數，是指宮中皇嗣謝沃與謝澤嗎？兩個兒子也能算“多不堪數”？“卻要挑個”甚麼？莫非是指……謝洛？

就算天子曾經想過立他為儲，顛末謝泓、謝嫻弑君之事，隻怕也已經竄改了設法。

池王妃隻以為天子是用骨肉相殘懲戒謝嫻，謝洛則以為天子不至於那麼無聊。真要用骨肉相殘之痛折磨謝嫻，如何也輪不到做弟弟的謝洛去賜死。

謝嫻嚇得眼淚簌簌落下：“洛兒……”

謝洛親身提著那壺黃酒，在謝洛屋內找了個茶杯子，倒上淺淺一抿，隨後摻入瓷扣中的毒|藥。他用手指將毒酒攪拌化開，輕聲奉告謝嫻：“父王去時，喝的就是這藥。”

正在筆洗裡燒本子的莫沙雲與謝洛麵麵相覷。

※

孫崇外調以後，衣飛石往上汲引了兩小我，一個是莫沙雲，第二個就是盧成。

“賢人使我來奉告母妃和大哥, 不必心沉焦炙, 這件事就此結束了。再過幾日, 賢人有旨意讓大哥秉承王爵, 還要冊封嘉木為世子。”謝洛長話短說，他懷裡揣著天子寫了字的本子, 莫沙雲和辛吹都緊跟著他，哪怕他在閣房和池王妃與謝沄說話，這兩人也不肯稍離半晌。

她寂然耷下雙肩，叮嚀謝洛稍等半晌，回內寢妝匣裡取出一隻裝胭脂的瓷扣，交給謝洛。

倘若用衣家親身送來的黃酒毒殺了謝嫻，他這差事就算是辦砸了。

謝洛諒解池王妃舐犢情深，可他半點兒都不成憐害死了父王的謝嫻。

謝洛卻涓滴不與她廢話，一把揪住她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刹時就將一頭青絲拆開。

“純王爺！”莫沙雲立即提示道。

池王妃坐在椅上緊緊握住扶手，半晌才艱钜地說：“她……是你姐姐。”

莫沙雲和辛吹都很恭敬地站在門口，成心偶然地守著謝洛揣在懷裡的禦賜黃皮本子，並不太在乎長山王府一家說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