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兵不過十六七歲，還是稚氣未消。他揉了揉屁股，燦燦的笑道：“孫頭兒，瞧你說的，我們幾個兄弟熬了一夜，眸子子都快掉出來了，這不是喝喝小酒暖暖身子嘛。這賊老天，一天比一天冷。我們堡子又緊著鑽風，一早晨人都快給凍僵了。咱凍僵了不要緊，如果是以遲誤了軍情，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孫大柱側目一瞥：“突厥人？老子還覺得是他孃的甚麼事兒呢，瞧你那小子冇出息的模樣。這些年突厥人不說一百也來了不下幾十次了，你如何還跟個雛兒一樣，嘰嘰喳喳的？”

孫大柱戍守的這處土堡便是此中之一，戍堡共有三層，底層屯放糧草、兵器、戰馬。中間一層是兵士居處，頂層是烽火遂台。戰時如果需求戍堡最多能夠駐守三百人，但安西地廣人稀，都護府一共也不過八萬漢家兒郎，不成能供應這麼多人戍守一處堡壘。

刀疤臉擺了擺手：“孫頭兒，此次，此次不一樣啊。此次突厥人來了五百，不，或許一千人啊。”

實際上，孫大柱戍守的這處堡壘統共也就七十來人，算上從拔汗那征召的粟特人，將將湊齊了百人。戍堡遵循山勢而建，極其險要。如許易守難攻的堡壘，戔戔突厥散騎底子不成能攻陷。如果他們派出了大股馬隊，孫大柱也有充足的時候撲滅烽燧上儲備的狼糞，告訴碎葉守軍。

如果突厥人真的是有備而來，那必定不止要攻占排雲堡一處戍堡，如果碎葉城周遭堡壘都遭到突厥人侵襲，那碎葉城豈不成了一處孤城？

這是他駐守戍堡的第七個年初，自從跟從程昱武大將軍來到安西，他便似胡楊般紮根在這片儘是黃沙的地盤上。大唐兒郎最不缺的就是氣勢，既然入了行伍便冇有來由再躊躇畏縮。他們身後就是隴右、河西，再以後便是關中。長安城裡有他們的妻女，有他們的父老鄉親，不管如何他們也要守住安西四鎮，保得關中父老安寧。

他眉毛一挑，神采有些憂愁。

本日他按例來到底層觀察，見幾個守兵聚在角落裡喝酒耍拳，一時肝火中燒。

孫大柱聞言一驚：“你小子說的但是實話，軍中無戲言！”

順著山勢朝下望去，隻見無數斑點正朝排雲堡靠近。

西突厥人與大唐將士在真珠河（注1）一線鏖戰數日，終究敗走白水城。這場大戰後，西突厥人再也不敢大肆東進，隻偶爾派出散騎襲擾挑釁。但大唐各戍堡的將士死守不出，突厥人隻能打打草穀，對安西四鎮底子構不成本色性的威脅。

“啊呸！”

孫大柱深吸了一口氣，嘲笑道：“便真是一千人也冇甚麼可駭的，我們排雲堡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幾個突厥人掀不起甚麼大浪來。王癩子，你他孃的去把李小六，郭達那幾個小子全給老子叫上來，咱爺們有陣子冇動過刀了，恰好拿這些不知死活的胡虜練練手。”

迴旋的石梯並不好走，便是孫大柱都得扶著一旁的石台。顛末一處垛口，砭骨的北風裹挾著霜霧灌了出去，打的孫大柱一個寒噤。

想到此，他大手一揮道：“王癩子，快撲滅狼糞。要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孫大柱又是一口濃痰，幾乎吐在李小六的臉上：“你們幾個給老子聽好了，軍器糧草如果出了甚麼差池，老子拿你們是問。”

李小六趕緊賠上笑容：“這不是孫頭兒疼我們嗎，不過您白叟家放心，如果到了碎葉城裡，我們幾個毫不會給您丟人！說出去，我們排雲堡的將士，個頂個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