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此後,他和杜士儀的子孫不會如同他們倆如許敦睦,或許會忘了祖輩之間的交誼,但那又有甚麼乾係?天下局勢,本就是分分合合,不由民氣!
“即便隻要幾個月,我也感覺就比如十幾年那樣冗長!疇前你和兒子們都在身邊,我隻感覺理所該當,冇有半點珍惜,君子抱孫不抱子,我乃至都冇親手抱過他們……瑾娘,在嶺南孤零零一小我的那些日子,我現在想想,都不曉得是如何過來的,若冇有一線但願支撐,隻怕我早就死在了那兒!一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兒孫,我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萬一他們還冇返來,我就先挺不住瞭如何辦?”
薛氏用力擦了擦眼淚,這才笑著說道:“一家人終究團聚,這是功德,看你們父子倆這模樣,讓杜大帥看到了豈不是笑話?”
這一晚,可汗宮中一處迎賓堂裡設下大宴,當李俅等人跟著李伸,見到了李瑛和薛氏的時候,捧首痛哭便成了主旋律。因為冇有任何外人,在痛飲了團聚的美酒以後,李伸李俅和幾個兄弟便團團圍在了李瑛和薛氏身邊,扣問父母這些年來是如何過的。當得知他們的叔父李瑤和李琚已經完整融入了這塞外餬口,立室生子,乃至改姓為王,一個叫王瑤,一個叫王琚,兄弟幾人全都吃了一驚。
但是,當沿著平整的甬道進入來到深處的一處屋宅,那兩扇大門在麵前被推開時,他看到的人卻大大出乎料想。在半晌的呆愣以後,李伸就失聲叫道:“杜大帥?”
幾近是下認識的,李伸便介麵說道:“阿爺既然這麼說,我們也同去!”
“救都救了,如果有人冥頑不靈,那頂多就是白搭工夫,不得不殺人罷了。更何況,每逢改朝換代,縱使殺儘宗室,也有的是前朝餘孽跳出來,多他們未幾,少他們很多。”杜士儀隨口笑了笑,這才轉過身來,和羅盈麵劈麵而立,“長安城中局勢一旦真正失控,就是圖窮匕見之日。我這一走,或許此生當代,我們便很難再有相見的機遇了。”
王容和崔五娘互換了一個眼色,想到崔家其彆人已經悄悄分開長安,杜仙蕙也帶著後代到了幽州,可長安那邊另有杜幼麟和崔朋郎舅倆,兩人不免心中沉甸甸的。這時候,杜仙蕙嫌氛圍太沉鬱,遂岔開話題道:“明天師尊和阿姊如何冇來?我記得明天是師尊的生辰,一早還親手做了壽麪送疇昔。”
“請高朋一人先出來,仆人正在裡甲等待。”
玉奴冷靜上前俯身撿拾起了素箋,可看清楚那上頭的詩,她亦是為之恍忽入迷。
還是薛氏反應得更快。攙扶著李瑛的她稍稍收緊了手,暗中提示夫君不要失態,這才儘量安閒地笑道:“我和郎君現在隻是寄人籬下之人,不敢再當杜大帥如此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