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起回程,雨勢漸緩,但不管竹影和杜十三娘,還是杜士儀,全都精疲力竭,所幸那鬥笠男人極其知機,一起都是攙扶了杜士儀,一向把三人送到了那草廬外頭。杜士儀先讓杜十三娘和竹影入內,等她們換衣過後,他方纔將那鬥笠男人請進了屋子。
見杜十三娘如此衝動莫名,杜士儀不由暗自歎了一口氣。魏晉隋唐鬼怪玄奇之事比比皆是,他這解釋倒也合情公道。即便這第二次人生來得過分玄奇,可就算是為了麵前活生生的這麼一個mm,為了她不吝苦求也要求醫的誠懇,他也不得不好好活下去。比及竹影端了薑湯從外間出去,他先取了一碗,親身看著杜十三娘大口大口喝了潔淨,唯恐她再詰問更多的細節,又親手替她把被角都掖得嚴嚴實實。
在杜士儀隻是信口開河,但是杜十三孃的臉上卻儘是欣喜若狂。而現在外間坐著的那闊眉大漢,聞聽此言亦是忍不住麵色微變。很久,杜十三娘忘情地緊緊握住了兄長的手,竟是語無倫次地說道:“真的是阿爺阿孃!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阿兄你終究能好了,能好了……”
“吾家仆人翁說,本該用馬車相送一程,可他現在正微感風寒,令某相送一程。一把傘怕也不敷,以是再勻出蓑笠一套,還望小郎君包涵。”
“也是,杜小娘子為兄長一病不遠千裡到嵩山求醫,日日到觀前苦求,誠懇確切足以打動神佛,而杜小郎君又拖著病體冒著山雨去把杜小娘子勸了返來,如此孝悌之心,是人都會動容的。”闊眉大漢說著便站起家來笑道,“既然某已經把人送到了家,也該歸去處仆人翁覆命。多謝杜小郎君這一碗驅寒的薑湯。”
倘若本身還是身強力壯的成年人,杜士儀天然會毫不躊躇地把杜十三娘背歸去。但是,此時現在扶著這個身材沉重雙腿顫抖的小丫頭,再瞥了一眼一樣好不到哪兒去的竹影,他本身又是雙腿沉重,想想嵩陽觀回絕杜十三孃的求醫問藥也就罷了,可如許的大雨天,卻任由這麼一個垂髫女童跪在濕冷的觀外,這不管人死活的態勢已經很較著了,本身再去打門隻是自取其辱,他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那一行車馬。
也許這真的是父親隔著悠遠的時空,對他這個兒子最後的體貼!
杜士儀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發明那車廂在雨水的洗刷下,還是顯得班駁陳腐,再加上侍從未幾,乍一看去彷彿不是甚麼王謝大宦,因此便拱了拱手,安然說道:“京兆杜陵杜十九,與舍妹及青衣因故到這嵩陽觀,不料逢此大雨,乞相借雨具,不堪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