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楊八娘歎道，“你曉得甚麼，依我看，前麵更熬人。”她四週轉了轉，一邊轉一邊感慨，“人手實在少了些。便不與小娘子比，隻想想，當初小娘子在時，月朔你何曾做過這些粗重活兒？若在京中便好了，在這裡，唉，實在委曲武娘子了，老夫人本就不安，常唸叨說武娘子對武家有大恩，她卻撥不出多的人服侍著，委曲了她。平時倒也罷了，武娘子現在在病中，病中的人，老是想得特彆多些。她若覺得我們府上用心怠慢……”

楊八娘和緩了麵色，語氣倒是不容質疑：“老夫性命我領了夏荷與子矜過來，供武娘子使喚。大郎既不在，人先留下，有甚麼事兒，你儘管叮嚀她們去做。老夫人還等著我回話呢，我就不等大郎了。”

月朔神采有些發白：“八娘經驗得是。隻是此中有個原因，武娘子是極懂端方的，早就說要去拜見老夫人了。是月朔想岔了，給攔了下來。一則月朔傳聞老夫人身材不佳，想著恐不便打攪。二則，獨獨安排了武娘子住在這裡，月朔想著，恐也是擔憂打攪老夫人的意義。”

月朔內心焦急，麵上卻不敢閃現，隻盼著阿郎能從速返來。

她攔得住阿郎的舞姬，老夫人身邊的人，就是個平常小婢，她也不敢明著說不。

楊八娘蹙眉道：“你這丫頭……想這麼多做甚。要曉得禮多人不怪，即使有這兩層意義，她也該殷勤些。老夫人見不見她，是一回事兒。她有冇有這個心，則是另一回事兒。就算老夫人身子不適夫人，冇有見她，她不過量走了幾步路罷了，有甚麼喪失？若老夫人看她心誠，內心歡樂，入了老夫人的眼，對她來講倒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你說是不是？”

“你這丫頭，也是個癡的。”她牽開月朔的手，放在左手掌心中，右上在月朔的手背上悄悄拍了拍，“我曉得你一心為了她好，可她能在這床榻上躺多久？她這病，要我說還生得真不是時候。唉，我們身為下人，說這些無益的話做甚？不過是仆人如何叮嚀，便如何做。你聽大郎的原也冇錯，可若隻聽大郎的，你本身想想，內宅的事兒，哪有男人插手的？大郎既便故意要管，老夫人能承諾？老夫人承諾了，另有少夫人呢。如果小娘子倒也罷了，便是小娘子當日在時，大郎也未曾為了她違逆老夫人。你是個聰明的，不必我多言。若真為了她好，待她好些了，從速著勸她去給老夫人請個安賠個罪纔好。她不懂端方，你從小在府中長大，倒是懂的。難不成真要老夫人親身過來看望她不成？”

月朔對楊八孃的來意清清楚楚，她話中的意義也明顯白白，卻也不能說甚麼。讓老夫民氣裡不安的事兒，彆說她身為婢子，便是阿郎，也不該做的。

“可這武娘子是甚麼人？你約莫不曉得，我去接的她，卻非常清楚。提及來，她倒真是個好女子，老夫人也讚她知分寸懂進退，隻可惜出身委實太寒微了些。你年紀輕，我不便奉告你。何況老夫人既看重她，出身便算不得甚麼。隻是，你要清楚，再如何樣，她畢竟……便是小娘子……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一貫是個好孩子，我纔敢說這話。便是小娘子，你體貼她著緊她，也不能完整不顧本身。你且想想，如果在國公府，婢奴婢多倒也罷了。在這裡，武娘子身邊，連你在內，統共就冇幾小我，得力的更是僅你一人。你若不愛惜著本身，先熬壞了本身，誰來照顧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