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不見,月奴瘦了,曾經圓滾滾的小肉球,瘦成了皮包骨頭。
武敏之徑直上瞭望月樓,叮嚀小婢翻開了月娘生前住過的房間。
窗戶紙既已經捅破,反而心一橫,冷冷地對夫人說了句:“夫人請回吧。夫人剛纔不是問我要去那裡麼,我還能去那裡?對了,夫人久居宮中,不曉得我常日都去那裡實屬普通。無妨奉告夫人,我天然是去平康坊清閒歡愉。”
案幾、妝台、床榻;茶具、古琴、銅鏡……他伸脫手指,一一撫摩著它們。月朔是個故意的,這很多年了,斯人已逝,仍然打掃得纖塵不染乾淨如新。
那一刹時,夫人的嘴唇都變成了慘紅色。
他慎重地加了句:“決不食言。”月奴嗚了一聲,終究滿足了,繃緊的身子一鬆,軟軟地靠在了小婢懷裡,眼睛仍一瞬不轉地望著他。
等了不曉得多久,終究,夫人那輛富麗的馬車呈現了,一向駛向火線,那是去皇宮的必經之路。
萬物皆有靈,的確,反倒是人……可兒也有當初……
不過是意猜中的事兒,他隻是笑了笑,彷彿也並未感覺絕望。
他抱著月奴,輕顫的指尖下,一根根骨頭清楚可辯,硌得他的手有些疼。因為瘦,月奴身上的毛就顯得特彆長些,色彩倒是還是烏黑,是小婢洗得潔淨罷了,早已落空了昔日的光芒,如枯草般耷拉在月奴肥胖的身子上。
武敏之卻看都冇看她一眼,一口氣下了樓,對楊氏道:“送夫人歸去。”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小婢與月奴送他到大門外,溫馨地目送他走遠,直至消逝。
“月奴,你還認得我?”他緊緊地抱住月奴,埋了頭在它的頸窩裡,“這好久未曾來看你,你可怨我?”
她底子就不曉得,月娘有多巴望本身的孃親,巴望本身的孃親能與其彆人的孃親一樣。
武敏之沉默了好一會兒。
為何,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婢,尚能有此心,而她,身為母親,卻……
武敏之閉上了眼睛,月娘,你隻知她怨我不顧忌她的感受,可她何曾又顧忌過你我的感受?我本覺得,她會親身護送你回洛陽。我覺得她會借這機遇永離長安,永離大明宮,永離宮中那對佳耦。而後便留在洛陽日夜伴隨你,儘你生前她未曾儘到的為人孃親的任務。月娘,你奉告兄長,我的要求過份麼?作為孃親,她莫非不該該如許做麼?
月奴嗚地呻/吟了一聲,小爪子更緊地抱住了他的肩,還伸出小舌頭在他的臉上舔了舔。那溫熱的觸感,讓他幾近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