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進屋，腳步頓了一秒，快步走到空調劈麵的衣架前，把曬著的內衣褲扯了下來，團成一團攥在背後。

“……還不困。”周焱淡定地翻過一頁，“都一點半了，前台五點鐘必定在了……對了，鑰匙丟了要賠錢麼？”

＊＊＊

“哢嚓”一聲，門開了，李政走近兩步，站到了周焱身後。

周母淡淡道：“我有點事，要走一趟。”

水聲停了兩分鐘，又持續，過了冇多久，水關了，他聞聲了玻璃移門被拉開的聲音。

“鑰匙掉了。”李政說，“估計掉河裡了。”

周焱往邊上擠了擠，等下了車，她已經大汗淋漓，脖子都漲紅了。

“媽……”

狷介不能當飯吃，現在還不能還錢。

對方稍稍一帶，周焱往下一跳。

“報警……”蔣博文神采慘白，直奔四樓。

一起隻要路燈作伴，整條街道沉寂無聲。

周焱挪開眼。

房間墮入暗中。

李政枕著頭，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呼吸減輕，一聲一聲，在烏黑的房間裡，顯得非常的響。

“這麼晚還看書？”

標間，兩張床被子鋪得整整齊齊，隔壁的床頭放著一隻書包，床頭櫃上還擺著一本書。李政拿起來，掃了眼書封，又是“語文書”，內頁還做過條記，藍色圓珠筆，筆跡倒標緻極了。

蔣博文爬登陸，拖著一身水，又一刻不斷地往旅店趕，天涯已經微亮，他雙腿像灌了鉛，進到旅店，高珺哭著說：“博文，如何辦？如何辦？”

水聲響起，李政往床上一躺，床單很快濕透了。

“我看焱焱夠乖了……”

周焱一愣。

蔣博文昂首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打橫抱起高珺，立即奔下了樓。

周焱攥著毛巾擦頭，說：“……我好了，你去洗吧。”

李政瞥向她，乾脆把櫃子上的開關一按。

李政閉上眼。

＊＊＊

欣欣低頭沮喪，周焱好笑地又掐了掐她。

響了好久才被接起，周焱說：“媽……你把老屋子賣了？”

“四萬。”頓了頓，“你想回故鄉？”

她抽出兩百塊錢，盯著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搖了點頭。

邊上的人放下書，悉悉嗦嗦鑽進了被子，房裡沉寂無聲，隻剩空調嗡嗡的製著冷。

不是故鄉。

淩晨一點多，老劉叔帶著小孩，早就睡熟了，前台又冇人。

她翻開來翻了翻，足有二三十條，周焱也不答覆，把手機擱了歸去。內裡的人沐浴很快，三四分鐘就結束，出來的時候裸著上身，腰間繫了一條浴巾，手上拿著濕衣褲。

門關上了，內裡的人隔著門版，說：“瞥見了背影。”然後才聞聲了一道惶恐的拯救聲。

他打量了一下屋子。

“衡通。”

“賺到學費了嗎？”

周焱盯了會兒衛生間的門，等斜劈麵一扇門開了，她才收回視野。

“……周焱。”那邊叫了她一聲，靜了一秒，說，“我們明天去外省了，車子已經上了高速，你開學前，我們是趕不歸去的。本身掙學費吧，掙到了，你就回黌舍。”

床頭櫃上正充著電的手機亮了下，李政放下書，隨便一瞟，瞥見了“蔣博文”三個字。

“吃完就走，船期都遲誤三天了，我還好，李政那邊都來過兩個電話了。”

李政漸漸走到了衣架前，抖開衣服，晾了起來。

老劉叔探出顆頭，謹慎問：“出甚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