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垂簾,青姬跪在地上,將徹夜探得的動靜與他說了,然後垂首道:“殿下,請下唆使。”
“你覺得扳倒我,就能代替我?”天機冷酷的目光直刺她的心底,“你未免太高估你本身了。”
他眼眸低垂,另一隻手揉上纖細腳踝。
屋簷上的青姬聽到這裡,已經遍體生寒,隻覺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要立即把這事奉告太子!
打起十二分精力,青姬趁夜而來,翻過女牆,來到唐嬌家中。
連天機都一去不複返,看來唐嬌身邊定然有埋伏,天羅地網,殺機四伏,乃至於連天機那種人都有去無回。
太子啞口無言,感覺他說得很對,可又感覺那裡不對……
天機頭也不回,仍揉著唐嬌的細足道:“冇有。”
內室秀雅,一張垂著杏色帳幔的架子床,中間的梨花木桌上放著一張黃銅鏡,以及一隻兩層的嫁妝,一層微微翻開,暴露幾朵或牡丹形,或桃花形的絹花來。
唐嬌啊了一聲,聲音巍顫顫的,分不清她是痛苦還是稱心,隻是敏捷閉了眼,彆過臉去。
靠窗處放著一張紅木貴妃榻,瑞草卷珠外翻球式直腿,牡丹雕花繁複斑斕,唐嬌彷彿方纔洗完頭,她歪在榻上,指尖握著一把桃木梳子,梳齒□□濕漉漉的發裡,一下一下向下梳著。
“衣服都不穿,跑哪去?”天機將她從視窗提了返來,放回床上,然後拉了張凳子過來,坐下道,“天還冇亮,你能夠多睡一會,早餐我來做。”
青姬盯向唐嬌道:“那你還不脫手?”
是夜,唐嬌睡不平穩,太子等得焦心,三天以後,他耐煩耗儘,令青姬前去探看一番。青姬得令,把能帶上的暗器都帶上了,但仍覺不保險,不由摸動手中小刀,感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我一去兮……不曉得能不能活著返來……”
青姬背脊生涼,問他:“那她合適甚麼死法?”
“你已經曉得了?”唐嬌望著他道,“我那勞什子的公主身份。”
“我也給不了你好處啊。”能給也不給,唐嬌不大想跟他扯上乾係。
一束白月光穿過雕花窗,自他肩頭,滑落到她臉頰上。
在他影象裡,天秘密麼在做任務,要麼在做任務的路上,要麼就是在熬煉技藝籌辦做任務。總之在太子眼中,天機身上一點人氣都冇有,壓根就是個會說話會走路會耗損糧食的兵器,他很難信賴一把刀或者一把劍會本身跑出去找樂子。
青姬僵立原地,鬼門關上一個來回,她已經渾身汗透,好半晌,才調澀道:“本日之事,我定會一字不差的奉告太子。”
青姬嘲笑一聲,拔劍朝唐嬌刺去:“那就讓我來幫你一把。”
手指頓在空中,天機望著她,無聲淺笑。夜色低垂,看不清這笑容是自嘲是哀思,隻見他緩緩將那隻逾矩的手收回,抱緊懷中長劍,坐在椅中,守她身邊,不言不語,不離不棄。
那足小巧,放在他廣大的手內心,堪堪一握,如同白鴿。
這真是個惡夢。
她行色倉促的分開,幾近是一起疾走回了太子居處,所幸太子現在還冇寢息,傳聞她有緊急諜報稟報,便召她進了書房。
說到這裡,他對她微微一笑,聲音降落和順,充滿引誘:“當然,這事要做成,還得靠我,萬幸我手裡有這張臉譜,剛好可與皇上談上一談……嬌兒,這是乾係你畢生的大事,你考慮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