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哪兒能真不管,祖母也哭嚎地攔著擋著,用破抹布試圖按住傷口,可祖父還是瞪著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采,一把扯掉抹布扔了出去,厥後又折騰了冇幾分鐘,他開端抽搐,神采也越來越白,厥後就……
我的祖父叫馬三山,是個渾人。
我家曾藏有一麵銅鼓,鼓身刻著‘胡黃白青灰,吳龍狼狗黑常蟒’十二仙家,鼓底刻著二十四清風,清風也就是鬼,而鼓麵上刻得是一幅人麵怪羊吃草的圖案,傳聞,這鼓是關外薩滿教祭奠‘結巴仙’所用的祭器,名叫‘鎮萬仙’,而鼓的原持有者,是我的祖父。
我記得出殯那天,天高低著瓢潑大雨,家裡人都忙著號召親戚朋友,我穿戴一身孝服出去買菸,返來時就瞥見個看起來特彆慈愛的白叟,穿戴身白衣裳,拄著根柺棍立在前麵大雨裡,一向盯著我微微發笑。
可我底子就冇見過他,乃至感受在四周幾個村裡都冇見過這麼一號人,完整都冇有印象,不知怎的我就俄然開端驚駭,也冇理他就從速往家裡跑,可從他身邊顛末時,我清清楚楚聽到那白叟笑著說:“你跑不了,下一個就是你。”
等我們到故鄉時,剛一進院子祖母就跑了出來,攔著我們戰戰兢兢地說,之前祖父奉告她,本身瞥見院子裡有人來接他,是個老頭子和一個老太太,老頭子拄著柺棍,兩小我一向瞅著屋子裡笑,可當時祖母甚麼都冇瞥見。
祖母厥後回想說,那天祖父進門時身上的衣服很臟,又是泥又是草,就跟在野地裡打過滾似的,褲腿裡還卷著兩片燒給死人用的紙錢,應當是去過村外的墳地,並且祖父不是白手返來的,進門時懷裡鼓鼓囊囊揣著個東西,爬上炕時順手就塞進了炕上的被垛裡,第二天祖母取出來一看,就是那麵銅鼓。
祖父好端端的去墳地乾嗎?那麵銅鼓又是從哪兒來的?祖父從冇提過,以是一向是個謎團。
祖父當時喝高了也冇想那麼多,渾勁兒一上來抄起鐵鍬就拍了疇昔,黃狼子還是不動,還是立在那兒盯著祖父,祖父就再拍,連續往黃狼子腦袋上拍了十多下,直到拍死,直到把腦袋瓢都拍碎了,那隻黃狼子愣是冇動處所。
當天早晨倒是冇甚麼動靜,畢竟我睡覺比較沉,可早上睡醒時我發明,明顯我枕著的枕頭竟然本身跑到了炕北邊,恰好擺在祖父生前最喜好睡的位置上,而睡覺前我明顯在炕沿下整齊擺好的鞋,現在東一隻西一隻隨便亂扔著,就跟早晨被人踢了一腳似的,可當時就隻要我跟我爸在,他又比我醒得晚,早晨也冇出去過。
遵循老禮,那天我們一家人都要回故鄉去住,我跟我爸睡在祖父走的那張大炕上,我記得他生前風俗頭朝北睡,而我喜好頭朝南睡,就把枕頭拉到南邊來睡。
祖父當時還在氣頭上,就把死黃狼子的皮剝下來,曬在了院裡的晾衣繩上,厥後祖母從內裡返來一推大門,嚇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哭嚎著就開端罵街,先是罵祖父老不死的惹了大禍,獲咎了仙家,然後很俄然地又開端狂笑不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停都停不下來,嘴裡還唸唸有詞,說著連續串誰都聽不懂的話。
當時候我家老宅子住得比較偏,中間是個大渣滓堆和一個燒燬工廠,常常有蛇順著大門縫鑽進院子裡來,祖父隻要瞥見,就用鐵鍬把蛇斬成好幾段,然後剷出去拋棄,厥後有一回,院子裡不知從哪兒鑽出去隻大黃狼子,那東西鑽得快,祖父曉得本身抓不到,就盯著它看,想把它恐嚇走,可祖父瞪它的時候它不但不跑,竟然也直勾勾盯著祖父看,還跟人一樣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