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一算,我已八年冇見過母親了。”燕詡斜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摟著葉萱的腰,望著天涯垂垂下沉的烏金,“這十多年來,我一向沉迷於十方策的事,總想著隻找到十方策,便有了全數,此生無憾。可到頭來……”竟是一無統統,他在內心冷靜接高低半句,頓了頓,又道:“母親病了這麼久,我連一次也冇回過朔安,真是不孝。此次歸去,不管如何要多呆些時候。”
她獨一能做的,便是要求燕詡在他禪讓後善待他,而燕詡也承諾了她,會封他為敬王,邑地由他本身選,隻要他不懷異心,會讓他安然繁華終老。
燕旻抬開端,臉上淚痕恍惚,俄然道:“惜月,我記得你說過,你失憶之前,是住在無荒山的?大悲寺就在無荒山上?”她點了點頭,有些不明以是,他紅腫的眸子微亮,又問:“那……渡一大師現在會在大悲寺嗎?”
書房背麵的隔間裡,華媖瞪大眼睛,躺在榻上怔怔地望著屋頂,她雖不太明白兩人對話裡提到的極陰之日,十方策,卻聽明白了天下主宰,四海稱臣,八方朝拜……她的手緩緩移到腹部,悄悄摩挲,感受裡頭方纔蘊育而成的小生命。
現在朝堂上燕詡是一言堂,朝臣們心知肚明燕旻下台是遲早的事,大晉的江山遲早是睿王父子說了算,歸正都是姓燕的,世人因而興趣地閉了嘴。
睿王聽罷,臉上終究浮起笑意,公然這個兒子心機周到,行事滴水不漏,但那又如何?薑還是老的辣,他是他生的,他再短長,也蹦不出他這個爹的手心。
他叮嚀道:“明焰司的人,這兩日便出發吧,牢記謹慎行事,彆轟動了雲衛的人,那小子多疑得很。”
佟漠點頭道:“王爺說得是,世子現在隻是被情所困,一時身陷迷障罷了,世子自小報負不凡,胸懷天下,隻要他獲得十方策,屆時君臨天下,四海稱臣八方朝拜,他自會感激王爺您的用心良苦。”
兩人又細細參議了一些細節,佟漠方告彆退下。
華媖敲開書房的門,睿王正頭痛欲裂,靠在椅背揉著太陽穴,見她來了,隻擺擺手,“嗯,先放著罷,我還要忙一會。”
中秋已過,傍晚的風涼涼的,風拂過,帶來陣陣桂花香,兩人坐在長廊下,看落日西下。葉萱靠在燕詡身側,閒閒地搖著鵝毛扇,趕走亂竄的流螢,有些擔憂,“但是……我們回朔安結婚的事,你真的不籌算奉告睿王?萬一他惱起來,不認我這個兒媳可如何辦?你看,他那邊都密鑼緊鼓地籌辦出發的事了,也冇派人來知會你一聲,可見貳內心還在活力。另有,睿王妃都冇見過我,我又不是甚麼王謝閨秀,一見麵我們就結婚,如果她不喜好我,內心活力,會不會病得更重了?”
燕旻又罵了一陣,葉萱一聲不吭,冷靜撿起那隻花燈,幸虧冇有摔壞。燕旻胸口起伏,終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即伏在案上,將頭埋在臂彎裡哽咽。
何況,她明日便要前去朔安,歸期不決,她也想趁分開前回一趟無荒山探聽一下亦離的動靜。
燕旻回絕乘步輦,對峙徒步上山,實在累得走不動時方停下安息半晌,葉萱怕他吃不消,一向攙著他走。走了一個多時候,終究見到了大悲寺的寺門。
燕詡斜眼看她,她穿戴杏色的薄裙,裙邊繡了淡綠的竹紋,一身的素雅,唯有腰間束了一根桃紅色的絛子,勾出窈窕纖細的身材,素淨中透出幾清楚豔來。她的皮膚得天獨厚,白淨細緻,在落日的映托下更似敷了一層粉色的薄粉,但她此時明顯表情不好,柳眉緊蹙,那憂心忡忡的模樣讓他看著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