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祭灶節，燈市裡最大的那家店鋪前圍滿了觀燈猜謎的人，即使人潮如水，他隻獨獨看到阿誰明眸流眄的女子。

祭灶節是官方節日，宮中冇有甚麼慶典，在官方倒是熱烈，百姓們在家中祭灶神，將貢品擺在灶上，又在灶牆貼上祈福保安然的春聯。當日會有為祭灶節專設的闤闠，除了燈會，另有各種耍雜演出。

固然她對他不冷不熱，他仍然沉浸在那段他自發得會水到渠成的愛戀裡不成自拔，直到某日她俄然對他說：“世子如果感覺這些舞姬已有改良，便請太後下懿旨放我出宮吧，宮外……他已等了我好久。”那一刹時，他的整片天與地都轟然傾圮……

燕詡靠在榻上閉著眼，一邊聽一邊指出她出錯的處所，惜月吐了吐舌，謹慎謹慎地再彈，可越是謹慎，那調子愈發混亂。她額上冒汗，恐怕他平活力剛纔說的話不算數，斜眼覷去，卻見他皎如白玉的臉上一片平和，竟是睡著了。

他欣喜若狂，認定這是上天賜與的緣分。當時的他才方纔十七，自大才調出眾，又深得帝寵，恰是遲疑滿誌幼年浮滑的時候，為了尋求她，頗用了些手腕，曉得她善舞，還請了太後出麵宣她進宮，名義上說是太後喜舞，請她教誨宮中樂坊舞姬，他則藉機多番靠近，每日風雨不改，到樂坊為她操琴，看她和舞姬跳舞。

他真的承諾了？惜月自記事以來，除了上月去蕭山行宮，從未出過禁宮，這還是第一次他答應本身出宮。她鎮靜地跳了起來，“你承諾了，可不能懺悔，我這就奉告太子去。”

店家又將第二道謎題自燈上摘下，“公子請再接再厲。”

惜月吐了吐舌，她第一次看到這麼熱烈的夜市，常日學的儀態早就拋到腦後了，她搖了搖他的胳膊，小聲道：“瑾雲，我想要那盞花燈。”

她謹慎翼翼，奉迎地看他，眸子裡儘是期盼，燕詡在內心微歎一聲，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承諾。惜月滿心歡樂，卻不敢喝彩，耐著性子跟在燕詡身側，徐行避開人流，朝那鋪子走去。

惜月歡樂地應了，坐到矮幾前，試了幾個音，緩緩彈出幾個音符。她性子活潑，底子不喜好操琴，但燕詡卻執意要她學琴，還親身教她。實在彈來彈去，也就那一首曲子，是燕詡譜的曲，名為雲逐月，有她和燕詡的名字，她實在是極喜好這曲子的，何如她確切不精於琴道，如何練也彈不好。

圖案簡樸得很，不過是月下石間兩隻小蟋蟀，的確是有點簡樸得過甚了，像冇畫完似的。妙的是這兩隻小蟋蟀並不是直接畫在花燈上，而是做成兩隻假的小蟋蟀，用極細的鐵絲牢固在燈籠內裡，點亮花燈後，跟著花燈悄悄閒逛，從內裡能看到兩隻蟋蟀跳動的影子，妙趣橫生。

胸中荷花，雨湖秋英

圍觀的人見終究有人摘了燈謎，頓時炸開了鍋，等著看熱烈。卻見那男人將絲絛上的絹布翻開，恭敬地呈給一華衣男人。那男人羽冠深衣，風韻玉立氣度不凡，身邊的女子娉婷婀娜，明眸善睞，真真是一對畫中璧人。

他有點不快，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一驚一乍的成甚麼模樣？”

燕詡負手緩緩而行，街上行人絡繹不斷，但是滿街的喧嘩熱烈彷彿離他很遠，一張張興高采烈的麵孔，倉促從他麵前晃過，恍忽中，他又想起當年和她初遇時的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