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自一片低吟淺唱的頌經聲中悠悠醒來,睜眼的刹時,她有半晌的懵懂,素靜的配房,明靜的窗戶,案幾上還燃著輕煙冉冉的檀香,溫馨平和,遠處有頌經的吟哦聲傳來。她睜大眼,透過開啟的窗棱,一瞬不瞬地望著遠處大雄寶殿的簷角……
惜月朝渡一一拜,“多謝方丈施救。”
已是蒲月中,恰是春和景明的季候,但入夜後,無荒山上仍有些許寒意,山風吹動,參天古木簌簌作響,似帶著哭腔,聽著有些苦楚。
年長的尼姑見她醒了,臉露憂色,在她榻前坐下,目光慈和,“葉丫頭,你醒了?身上感受如何?”見她怔怔望著本身,這纔想起她失了影象,“貧尼慧水,是草尾堂的主持,你六歲那一年,亦離牽著你的手,和渡一方丈一起將你送到草尾堂,草尾堂至今還儲存著你的房間。”
渡一儘是皺紋的臉綻出一絲笑意,“不必謝老衲,救你的是你本身。當日在蕭山,若非你教老衲逃竄,老衲早已被人當作驢子宰了,又何來本日救你一說?”
“方丈……”亦離怔怔望著渡一,他手中拿著的,恰是傳說中的伏羲八卦。
惜月一驚,今上龍體一向欠佳,大師明麵上不說,內心早就推測他熬不過本年,可睿王一貫身材健碩,她還記得出征前睿王看她時的鋒利目光,如何俄然就病故了?她問道:“睿王病故了?何時的事?”
明塵嘰喳說著,擰了熱帕子要替她擦臉,惜月赧然,接過那帕子說本身來。慧水又細細問了她身上有何感受,再替她評脈,肯定她已無礙後便要回草尾堂,臨走前她拍了拍惜月的手,“人生無常,疇昔總總,有如月圓月缺,冇了影象雖有遺憾,可誰又能道這何嘗不是件幸事?你且當疇昔是煮過的茶,將浮沫雜質都摒棄了,隻留一盞清茶。”
渡一道:“葉丫頭老衲自是要救的,可當日在蕭山的,不是葉丫頭啊。”
她內心揪了一下,轉過話題,“對了,亦離呢,我返來了這麼久,如何不見他?”那日渡一和亦離一起分開瓊州,渡一回了大悲寺,亦離應當也返來了。
惜月緩緩搖了點頭,“這是那裡?我……我如何會在這裡?”
前次聽亦離提起她母親時,她就猜到她已不活著上,此時親耳證明,還是有點難過。渡一又教了她一些調息順氣的內功口訣,叮囑她這段時候勤加練習,切不成再強交運功。
亦離甩開惜月的手,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不可,我必然要闖,我要拿到伏羲八卦……惜月等著我救她……我如果去晚了,她會死的……”
惜月沉默,算了算時候,睿王應是燕詡受傷後的第六天的,那會燕詡也不知好轉了冇,俄然接到父親病逝的動靜,連番打擊,怕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