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當家嘉獎了。”李從璟道，“既然事情已經瞭然，大當家提前提便可。”

桃夭夭終究開端直視李從璟。

李從璟微微一笑，“窮則思變。這個窮，不但指財，也可指勢。勢儘穩定，則離敗亡不遠。神仙山固然不弱，但困在這裡，也是守成不足，進取不敷。如此一來，不能強大，則不成製止被兼併之運氣，不同隻在於被其他山匪所並，還是被官軍所並。大當家睿智之人，天然早已看破這點，是以早有籌算。是以李某這返來招安，該是應了大當家的希冀纔是。”

李從璟哈哈一笑，道：“大當家說的是，人皆有貪慾。但貪慾是能夠禁止的，關頭在於，人之所重，有無重於繁華權勢者。而於大當家而言，較著有，那便是你神仙山三百徒眾之性命前程，這一方百姓之身家安穩。”

而她，卻越來越累。

桃夭夭怔怔看著盜窟，一陣失神，喃喃道：“盜窟冇了，退路冇了，這下倒費事了，不消去考慮甚麼前提了。”

彼時她是那麼年青，帶著一小幫人進到這座山。他們砍倒第一棵參天大樹，整出第一塊高山，建起第一棟屋子。當時，她的表情是多麼愉悅，她的心中是多麼充滿但願。當時，她的胡想，在風中飄蕩。

在那跳動的火焰裡，她彷彿看到多年前的本身。

李從璟神采寂然，他冇有豪言壯語，冇有謾罵發誓，隻是非常當真的看著桃夭夭，道：“放心。”

“神仙山高低三百零九之眾，本日接管李將軍招安，同意併入百戰軍。”桃夭夭望著山頂說完這句話，轉過身，直視著李從璟，臉上再不見半分慵懶，一字字道：“獨一的前提：但願李將軍善待他們，也善待這方百姓，善待這片地盤的安寧。”

桃夭夭飲一口水，“人皆有貪慾，凡是繁華失勢之人，貪慾尤甚。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對於失勢者更是如此。權力一旦獲得，哪會甘心落空？我接管招安，便再無此人主之位。心之所想，令行製止，多麼暢快。而投降官軍，今後事事受縛，我怎會喜之？”

她和他們揮汗流血，開荒、立寨、製作村莊，在這個慌亂的世道苦苦拚搏，艱钜前行，隻為心中那塊潔淨而純真得幾近笨拙的胡想。

竄起老高的火焰，映紅了一片天的朝霞。

李從璟悄悄走到桃夭夭身邊，和她並肩而立，眼神飄零在日暮的神仙山，一時無話。

然後他看向桃夭夭，道：“目下，本使要問大當家，神仙山將如何挑選？既然你我兩邊擺下道來，此事便可商談。全員接管招安，這點無庸置疑，也冇能夠竄改。但大當家有何前提，儘管說來，本使現在便可給你答覆。”

王不器讀了四十多年的聖賢書，如有人跟他論“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恐怕冇幾小我能議論得比他出色。賢人之書三千言，每一個字都記在他腦海。他曉得甚麼叫“君子懷德”，甚麼叫“君子之德風”，曉得甚麼叫“君子有畢生之憂，無一朝之患”，他曉得的多了去了。他不但本身曉得，也曾說給很多人曉得。

“從大當家冒險與我單挑，便可看出。大當家為這一方神仙山，連命都不吝，還會愛惜一點貪慾？”

桃夭夭冷哼一聲，埋下頭持續喝水不說話。

桃夭夭的丫環給她遞上一杯水，她用竹管漸漸吸著，李從璟的話放在任何一個匪首那邊，都值得當真考慮，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