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間,偶有一個穿戴襆頭袍服的女子在漸漸地走動,察看著四周的氣象。深宅內院,這裡倒是非常安好。
就在這時,符六輕聲道:“嫂嫂心直口快,不過待我們卻也不錯。”
婦人沉吟不已。
“喏。”婦人應允道。
魏王府後園的桃花林,金盞看著它們綻放,又看著它們乾枯飄零。挽起帷幔的紗窗外,白裡透紅的花片在風中飛舞,風一起便彷彿下了一陣花雨,空中上更是班駁點點。
婦人神采也冇赤色了:“你不怕?”
呂春才沉聲道:“她一冇削髮做尼姑,二冇為前朝天子殉葬,便是塵緣未了。現在已經回符家了,便隻是符家娘子!隻要魏王和符將軍承諾,讓夫人幫手美言幾句。兩家聯婚,我願先休了王氏,明媒正娶大娘子過門,大娘子也有個好歸宿,有何不當?”
符六小聲道:“但憑父兄做主,我不必操心。”
婦人忙道:“夫人能敢如此貪婪?我家夫人反而感覺禮太厚了,恐怕將軍送的不止是賀禮罷?”
呂春才道:“但是魏王待末將不薄,如果如許休了她,在魏王那邊生了芥蒂,兩家陌生了可不好。”
不過符六的打扮也很刺眼,她二十出頭的年紀了,早已成年,但是頭髮梳的還是小孃的款式,如何看如何奇特……娘子出嫁與否,看頭髮就一目瞭然,不管符六多大了,她還是閨女就不能把頭髮全數挽起來。
符金盞轉頭淺笑著看了一陣,便埋頭拿著針線縫製手裡的深紫色綢料。她的姿勢端方大氣,手裡卻拿著針線,模樣很有些非常。
“前朝皇後。”呂春才冷冷道。
金盞昂首看了一眼坐在劈麵的符六,見符六非常用心,手指矯捷快速,指尖下的一副牡丹圖案更是精美活潑,乍一看彷彿正在盛開能聞到花香。
王氏原是相州節度使王璋的女兒,“三李”兵變時,李繼勳想以聯婚的體例拉王璋入夥;朝廷也想讓柴家與王璋聯婚(當時還是郭宗訓在位),爭奪王璋軍。不料就在這時,王璋卻俄然抱病死了,因而王家就落空了各方拉攏的代價。
金盞目光如月敞亮,含著笑容,隨口說道:“出身富朱紫家,善針線女紅的娘子,起碼坐得住有耐煩。將來能安安穩穩過,也挺好的。”
呂春才道:“若能娶到大娘子如許的人……前朝天子的女人,甚麼都值了!”
符家來的婦人也是第一次親目睹到呂將軍,瞧了他幾眼,是個四十出頭的大漢,身材很結實,肚子比較大……若不看臉,倒是個好吃好喝養胖了身材的武夫模樣。不過他的神采很慘白,皮膚也很厚一樣……便是皺褶很少。
“便宜半子”,是因為呂家主娶的是符彥卿的義女王氏。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走了出去,把一張紅色的紙封放在打扮台上:“呂將軍送來的賀禮,請夫人瞧瞧禮單。”
“那是,那是。”婦人不敢多言。
呂春才道:“之前的老婆好歹給本將生了女兒,她這麼幾年了彆說兒子,連一點動靜都冇有!這一條夠得上為人婦最大的錯誤了罷?本將將來,總不能把家業傳給阿誰小妾的庶子呀,那小妾是我從青樓買返來的,讓她兒子擔當這麼大的家業實在太丟人了!”
符六埋頭穿針弄線。金盞也詳確地縫製手裡的衣裳,隻不過她的行動非常慢,每一針都看好了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