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轉頭去瞧，果見毅郎側著身子趴坐在她身邊仰著頭看著他伉儷二人，黑暗裡看不清他的神采，隻能看到一雙小眼睛微微閃著光。林謹容不由羞紅了臉，“哧”了一聲，低聲罵道：“這壞傢夥，醒了也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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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緘內心頓時化作了一汪春水，將嘴唇貼在毅郎的頭頂上摩裟半晌，輕聲道：“是，爹返來了。毅郎乖不乖？”說了才發明本身每次隔短時候見著毅郎，問的都是同一句話。

陸建新見林謹容沉默不語，較著是另有考慮，便用力敲了敲麵前的幾案：“你不會又想減免租子了罷？”林謹容還未答覆，他便疾言厲色地警告她：“二郎媳婦！你謹慎了！你但是財帛多得冇有處所放了？冇有誰家的日子好過，你再帶頭如許做，是要逼其彆人家恨你，恨二郎，恨我，恨陸家！你若再自作主張，休怪我無情！

毅郎不答，隻緊緊貼著他，又伸手去拉林謹容，擺出了一副貪婪的模樣，扯著父母不罷休。

陸緘便揮手讓她下去，自進了屋。房裡黑幽幽的一片，隻要廊下的燈籠透過窗紙射進一點微光，氛圍裡帶著一股女人身上的甜香味和小孩子身上的淡淡奶香，又暖又香。陸緘謹慎翼翼地按著影象摸進裡屋，立在了床前。

韓根站在簾下，語氣沉重地同林謹容彙報外頭的環境：“賦稅太重，有些耕戶已然籌辦逃到其他處所去來歲春耕必將無人可用。本來撤除普通的稅外，每交一石糧食還要再交二升為鼠雀耗，加耗以外又要再加一鬥。

陸緘輕笑一聲，伸手去把毅郎抱起來，低聲道：“他已經夠乖了。”毅郎小小軟軟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將手緊緊抱緊他的脖子，悄悄喊了一聲：“爹爹，你返來了。”

櫻桃從速道：“奶奶從太太屋裡返來後就是如許的風景，四少爺早前哭得乏了，回屋就睡著，奶奶怕吵著他，以是冇傳飯，冇點燈。也不知二爺本日返來，隻當是要明後天賦氣到家的。”

林謹容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卻聽得韓根持續道：“這還不算，今秋的稅賦不在平洲收取，要支移到太明府去，再由太明府同一運往北邊。但又不要東西須得折變成其他錢物，米價每鬥隻值五十文的，折成一百文，加上二十文的倉耗，如果不肯本身送去太明府，便再加腳錢二十文，如此，便成了一百四十文已然是原物的近三倍，一年又要征收五年的稅賦，誰還敢留下來？馬莊頭已然嗓子都喊破了還是留不住人，常常一覺醒來，便又空了幾家人。奶奶還得儘早拿出個章程來，不然來歲這大片的地盤就隻要放荒了的。”

毅郎見他疾言厲色地斥責林謹容，嚇得當即哭了起來，上前緊緊抱住林謹容的大腿不放，一迭聲地隻是喊：“娘！娘！”喊完了又大聲哭喊：“爹爹！爹爹！”

“你乾甚麼？嚇著孩子了！有甚麼不能好好的說？”林玉珍忙在一旁打圓場：“阿容甚麼時候說過要減租？客歲就免了租的，現下家裡恰是要用錢的時候，如果來歲再荒廢了地，可拿甚麼來吃用？對吧，阿容？”

陸繕不得落第，陸家世人雖有些絕望，但也覺著不奇特。功名如果那麼好考，二房也不會一個後輩都冇混出來，天底下更不會有那很多苦讀一輩子，卻甚麼都冇撈到的老墨客。陸建新與陸建中為此特地去安撫陸建立，陸建立倒也想得開，直言道：“早在料想當中，陸繕起步晚了些，又冇二郎有天賦，更無二郎那般刻苦，日子還長便著呢，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