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宣者,楊人也。以佐史有害給事河東守府。衛將軍青使買馬河東,見宣有害,言上,徵為大廄丞。官事辨,稍遷至禦史及中丞。使治主父偃及治淮南反獄,以是微文深詆,殺者甚眾,稱為敢決疑。數廢數起,為禦史及中丞者幾二十歲。王溫舒免中尉,而宣為左內史。其治米鹽,事大小皆關其手,自擺設縣名曹什物,官吏令丞不得擅搖,痛以重法繩之。居官數年,統統郡中為小治辨,然獨宣以小致大,能因力行之,難覺得經。中廢。為右扶風,坐怨成信,信亡藏上林中,宣使郿令格殺信,吏卒格信時,射中上林苑門,宣下吏詆罪,覺得大逆,當族,他殺。而杜周任用。
河東人李文嘗與湯有卻,已而為禦史中丞,恚,數從中文書事有能夠傷湯者,不能為地。湯有所愛史魯謁居,知湯不平,令人上蜚變告文奸事,事下湯,湯治論殺文,而湯心知謁居為之。上問曰:“言變事縱跡安起?”湯詳驚曰:“此殆文故交怨之。”謁居病臥閭裡仆人,湯自往視疾,為謁居摩足。趙國以冶鑄為業,王數訟鐵官事,湯常排趙王。趙王求湯陰事。謁居嘗案趙王,趙王怨之,並上書告:“湯,大臣也,史謁居有病,湯至為摩足,疑與為大奸。”事下廷尉。謁居病死,事連其弟,弟係導官。湯亦治他囚導官,見謁居弟,欲陰為之,而詳不省。謁居弟弗知,怨湯,令人上書告湯與謁居謀,共變告李文。事下減宣。宣嘗與湯有卻,及得此事,窮竟其事,未奏也。會人有盜發孝文園瘞錢,丞相青翟朝,與湯約俱謝,至前,湯念獨丞相以四時行園,當謝,湯無與也,不謝。丞相謝,上使禦史案其事。湯欲致其文丞相見知,丞相患之。三長史皆害湯,欲陷之。
歲餘,會宛軍發,詔徵豪吏,溫舒匿其吏華成,及人有變告溫舒受員騎錢,他奸利事,罪至族,他殺。當時兩弟及兩婚家亦各自坐他罪而族。光祿徐自為曰:“悲夫,夫古有三族,而王溫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
湯為禦史大夫七歲,敗。
尹齊者,東郡茌平人。以詞訟稍遷至禦史。事張湯,張湯數稱覺得廉武,使督盜賊,所斬伐不避貴戚。遷為關內都尉,聲甚於寧成。上覺得能,遷為中尉,吏民益凋敝。尹齊木彊少文,豪惡吏伏匿而善吏不能為治,以故事多廢,抵罪。上覆徙溫舒為中尉,而楊仆以嚴格為主爵都尉。
趙禹者,斄人。以佐史補中都官,用廉為令史,事太尉亞夫。亞夫為丞相,禹為丞相史,府中皆稱其廉平。然亞夫弗任,曰:“極知禹有害,然文深,不成以居大府。”今上時,禹以詞訟吏積勞,稍遷為禦史。上覺得能,至太中大夫。與張湯論定諸律令,作見知,吏傳得相監司。用法益刻,蓋自此始。
湯死,產業直不過五百金,皆所得奉賜,無他業。昆弟諸子欲厚葬湯,湯母曰:“湯為天子大臣,被汙惡言而死,何厚葬乎!”載以牛車,有棺無槨。天子聞之,曰:“非此母不能生此子。”乃儘案誅三長史。丞相青翟他殺。出田信。上惜湯。稍遷其子安世。
郅都者,楊人也。以郎事孝文帝。孝景時,都為中郎將,敢切諫,麵折大臣於朝。嘗從入上林,賈姬如廁,野彘卒入廁。上目都,都不可。上欲矜持兵救賈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複一姬進,天下所少寧賈姬等乎?陛下縱自輕,柰宗廟太後何!”上還,彘亦去。太後聞之,賜都金百斤,由此重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