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奪神情專注地看著她，不甚在乎地笑道：“隻要你想要，那便能夠。”

她仍舊不曉得當年雲氏經曆過甚麼，但是單這麼一句話，就夠讓她心驚的了。

沈瑜心中一動，意有所指地答道：“若您想教，隻會比現在更好。”

舐犢情深，這句話是荒唐，可卻又的確是有事理的。

美人老是格外惹人顧恤的， 可沈瑜曉得，雲氏這小我看起來荏弱， 但骨子裡倒是比誰都要固執。

說完，他又抬手一指燈市中間立著的高塔上懸著的花燈，問，“想不想要？”

沈瑜倒抽了口寒氣，但還是忍不住辯白了句：“可予璿不是旁人。”

她身材一向不好，宋予奪倒也冇起疑，隨即道：“那我讓車伕先送你歸去。”

沈瑜抿了抿唇：“可您的確有疏漏。”

“當年曾有人同我說，不管甘心不甘心，隻要將來有了孩子，女人就老是會一點點心軟，漸漸消停下來。”雲氏冇有臚陳當年之事，隻是說了這麼一句冇頭冇尾的話，“你覺著呢？”

她舌尖彷彿嚐出一股血腥氣，低聲自語道：“宋將軍，地府之下你可看好了，我雲梔還冇低頭。”

可宋予奪提及來卻很輕鬆，彷彿底子不算甚麼難事。

說完，她本身就又悔怨了。

一轉眼就是二十餘年。她在這都城留了這麼久，頂著個將軍夫人的名頭，在深宅大院裡打轉，不得自在。

雲氏按著她的手，站直了身子，規複了那副淡淡的神情，低聲道：“沈瑜，彆張揚。”

“我……”沈瑜動了動唇，又長歎了一口氣，小聲道，“冇甚麼。”

沈瑜昂首看向那琉璃燈，又回過甚來看向宋予奪，他神情自如，頂上花燈的光灑在他臉上，勾畫出俊朗的表麵。

不遠處的花燈攤子處， 宋予奪張弓搭箭， 一放手，羽箭破空， 正脫靶心，算是過了磨練的第一關。而宋予璿還在皺著眉苦苦思考，想是被那燈謎給難住了。宋予奪也冇催她，將弓箭托付給攤主以後，便站在一旁溫馨地等待著。

“我活不了多久了，”雲氏對上沈瑜驚奇的目光，低聲自語道，“這些年來，我做過很多錯事惹了很多禍端，也對不住很多人。可若再重來，我仍舊會這麼做……如果當年冇遇著，就好了。”

見她不答覆，雲氏怔了怔，“你……倒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是嗎？”雲氏反問了句，冇等沈瑜說話，又本身搖了點頭，“不，我教不好她的。她要學的是世家之前的來往寒暄，你在宮中多年，對這些事情駕輕就熟，摒擋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可我一竅不通，教不來的。”

雲氏睜大了眼，看著這繁華的元夕燈會，跟當年的舊景垂垂堆疊。

見她不想提，他就冇再窮究，轉而提起了旁的事情。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當年的人早就不在，舊時勢也忘得七七八八，就算他年陰曹相見，怕也認不出故交來。

到現在，沈瑜已不知究竟該說甚麼纔好。

可沈瑜也不曉得該如何安撫，隻能悄悄地聽著。她能發覺到雲氏本日的情感不大對，就彷彿是到了絕壁邊沿，不知何去何從。

雲氏提及這些，也並不是想要沈瑜置評，隻是觸景傷情。

她聲音放得很低，帶著些難過，讓人聽著便覺著冇出處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