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先在床後躲著，這位錦衣衛的大官，要給我喂招見教呢！”

隻是，決計保持著女子的調子，他的笑，還是失了幾分蕭灑，多了幾分不天然。

周百戶劍招在前，他應對在後，蓄力天然不及周百戶充分，乾脆放棄以硬碰硬，臨時逞強。

周百戶趕走弘願等人的三雙手，稀裡嘩啦從澡盆裡站了起來，咳嗽幾聲後，笑道：“我何時說要治你罪了？你劍法不錯。”

三名校尉一驚，來不及管夜無眠，紛繁跑去盥桶旁檢察。

一把帶鞘的劍遞到他麵前，恰是那鬆紋劍。

周鹹點頭道：“好妹子，這個你不需曉得。你隻需銘記，這嶽不欺，你切不成與他有任何乾係便是，不然你麵對的，就是無窮的禍害。”

“周百戶！”

說著，擰了擰衣服，擰出很多水來，濕了一地。

夜無眠轉移話題，替這校尉得救，問道：“周百戶，那嶽不欺到底是誰？他此前，在這座堆棧呈現過嗎？”

錦衣衛在找嶽不欺，嶽不欺又在找洛凡溪。莫非，這此中，另有更深切的隱情？

周百戶也不在乎他這名字的古怪，隨便叫道：“好名字，但我直接叫你妹子吧！我叫周鹹，鹹魚的鹹。”

所謂“月湧大江流”，乃是月的影子，在大江的江麵之上翻湧。

隻要當江極其清，月光極其亮，水勢雄沉，不急不躁時，纔有如此之景。

夜無眠猛從地上躍起，劍如泰山，恰是杜甫的，“岱宗夫如何？”

卻也讓周百戶一陣佩服，讚道：“好個忠心護主、氣勢雌渾的丫環。給你十息時候，好生安排安妥你家小……嗯，小公子，再來與我比試！”

他也是個江湖妙手，很快便遐想到，竹劍能對峙這麼久，全在夜無眠內力護持。

“撲通”一聲落水，“啊呀”一叫，“呼隆呼隆”，“咕嚕咕嚕”，不知喝了多少洛湘竹的沐浴水。

他往劍身摸去，微微用力感到。

夜無眠拱手道：“謝周百戶嘉獎！”落落風雅，卻也不內疚，安然接管了他的嘉獎。

周百戶接過竹劍，藉著月光，皺眉道：“嗯？這劍如何另有些毛邊？”

常日裡使出，遠遠不及本日；就算是一向使到“決眥入歸鳥”，疊加起來，恐怕也隻要本日的七八成程度。

見周鹹神采凝重，夜無眠更加迷惑了。心道：“如果嶽不欺當真就是先前堆棧中，逼問那劉承空的黑衣勁裝男人，那麼，錦衣衛抓捕他，究竟是為了甚麼？”

竹劍在這一刻，被付與了不屬於它材質的鋒芒，一劍揮出，如始皇北狩，將齊魯大地，儘測量於車輪之下，長歌這泰山的廣寬絢麗，悲哭愴然，涕淚齊下。

周百戶又重新歡暢起來，哈哈笑道：“你這女娃，雖是女兒身，但脾氣非常對我胃口！唉，不過可惜了，若你是男人，我定要與你燒黃紙，結拜為兄弟。”

夜無眠微弓著身子，恭敬拱手道：“周百戶，承蒙恩讓，卻害你跌入了澡盆當中。小女子先前所言，句句失實，這屋子中，並無一個叫嶽不欺的賊人。還望周百戶明察。若要治小女子傲慢脫手之罪，小女子絕無牢騷，但請勿禍及我家公子。”

俄然想起周百戶先前曾說過，嶽不欺使一口黑鐵寬刃，腦海中某個形象頓時閃現。

夜無眠見她躲好，這才稍稍放心。抬起劍來，心中暗道：“不管這周百戶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先比了這場再說！擺佈不過是一把竹子做的劍，算甚麼兵刃？他總不能拿這把竹劍當藉口，就此設想讒諂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