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姐姐不記得我了麼?上月二蜜斯出閣前那日,我弄破了三少爺的新衣,正蹲在迴廊那邊哭呢,姐姐瞧見了我,幫我修補了那衣裳。就是那件佛頭青的、底下是滄浪紋的直裰!”
姚琇瑩一聽,有些傻眼。
周太太口裡的徐徒弟是溧水城現在最好的繡工,原曾是金陵城裡漂亮坊的當家繡娘,後年事大了,眼神兒差了些,便卸了差使回溧水老野生老。
剛開了窗戶,冷風裹挾著細雨便吹了出去,涼的她一個顫抖。
那翡翠綠的能滴下來似得,小指頭蓋兒大小雕成了海棠花的模樣,墜在赤金的耳籠子上麵……
許是因這個啟事吧,她這般想著。
俄然間,她似是有些明白了。
遠的不說,便是每日裡瞧著mm起早貪黑的擺那食攤子,她內心也難過的緊。氣候垂垂冷了下來,她在周家多賺幾兩銀子,比及年關,便能早幾日收了攤子,好好過一個年。
那小廝身量不高,細眉挺鼻的,瞧著有幾分眼熟。姚琇瑩好生想了想,這纔想起他是哪個……不恰是那日在周家三少爺身邊的阿誰小廝麼!
還未反應過來,一個聽著頗聰明的聲兒便自窗彆傳了出去。她定了定神,看了疇昔,窗外站著個十一二歲的小廝,穿了件石青色的裋褐,站在一叢青竹旁正朝她招手。
姚琇瑩這幾日謹慎翼翼的,雖比平常更沉默寡言,整日裡不出繡房一步,卻也未引得這些火眼金睛的繡娘們的重視。
周家大少爺歲末結婚,各院子添置新物件,帳子繡幔那都要重新置換過。外頭喜鋪子裡賣的東西,周太太瞧不上,家裡繡孃的繡工那是自個兒鑒定過的,以是這會子繡房裡除了幾個技術略微差點的,都在為大少爺的婚事繁忙。
女孩兒穿了件藕色棉布斜襟小襖,底下是月白的挑線裙子,裙子下襬處鑲了一道二指寬的瀾邊。那瀾邊布料瞧著新了很多,像是放長了裙子還能再穿一季。這麼瞧來,家裡的確是不如何餘裕。
坐在花廳的廊下,張氏細心的打量了站在身前三步遠的姚琇瑩。
傳聞大少爺月初便要回府籌辦婚事,週二少爺和林更一家子這個硍節上被髮派去鄉子裡,那必是讓現在周家的當家人周太太感到不快……
周太太見她目光彷彿不再那麼對峙,便又添了一把火,“我本來不太探聽繡房的繡娘,前幾日還是聽著周康家的提及,這才曉得你那故去的母親,我還曾經見過。隻因差著年事,冇甚麼厚交罷了。冇想到,她那般年青便冇了……”說到這裡,周太太歎了口氣,才又道,“我聽聞你家現在非常不易,你還得照看贍養三個弟妹,實在難為你了。你若能在我這兒再留一個月,幫襯著過了大少爺的婚事,這一月結你十兩銀子可好?”
終有一日,鄰近著傍晚出工時候。
他急的“哎”了一聲兒,正要追上去,角門處轉出去人,他到底冇敢跟上去。
模樣也是不錯的,張氏又打量了兩眼,內心悄悄道。
姚琇瑩雖已然有些意動,但聽到這話後還是搖了頭,“太太心慈,可琇瑩靠動技術用飯。繡娘做工,一月二兩銀子已是很多。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那裡能收您十兩銀子。”
她心中微驚,已然蹙了眉頭,隻還未等開口,那小廝便又先開了口。
溧水城裡的大戶們,都以有一副她的繡作為榮。如果能得了她的指導,今後在女工之上,倒也能成些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