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字好像一道定身法咒,將躁動不安一心赴死的顧回藍的腳,緊緊釘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樂子期幽幽一歎,顧回藍不愧是顧回藍,明月女人說他是人間風騷之名最盛,實則最聰明靈動又最情深似海的男人,公然不假。
得誌到極致,不過是哀莫大於心死,內裡爛透了,內裡徒留下一具空空皮郛,到處求死。好輕易有了本身帶來的一點線索,才還魂幾日。可到底冇有七公子活著的切當證據。心急如焚,儘力數月,換來的僅僅是一點不幸至極的,與當年伏擊有點乾係的鬼頭刀的訊息,任誰也會按捺不住,悲觀沮喪。樂子期明白,從低穀攀上但願頂峰,再被狠狠摔回的滋味,還不如一向身在旋渦,從未見過此岸。樂子期明白,顧回藍的自暴自棄,顧回藍的寧醉不醒――醉到眼迷離,心機亂飛,才氣夠變幻出一個好端端的豁然,才氣感覺活著另有點意義。
他也終究下了定論,此人鐵定不是顧回藍,哪個風騷俶儻的捨得拋下溫香軟玉,萬種風情,去孤身孤單赴鬼域的?
樂子期跟他一起,愈發擔憂,偏又攔不住顧回藍走向下一個酒坊,持續買醉,持續喝瘋,持續將清查鬼頭刀的事一推再推。一日複一日的渾渾,一夜又一夜的噩噩。目睹著前些時候因為皇甫豁然的下落而出世的希冀之光,垂垂泯冇在那雙通俗黑眸中,目睹著顧回藍整小我漸漸頹廢回本身初見時得誌求死的模樣,饒是暖和如玉的樂子期都冇法忍耐,乾脆心一橫,牙一咬,做了一個決定。
(持續)
黑衣人張了半天的嘴才問出幾個字:“去.......去做甚麼?”
樂子期在旁聽得直皺眉頭:“師父犯了甚麼法?要如許勞師動眾?”
與其看他醉死,倒不如拚卻一試。助他一臂之力,叫他死個完整,再集木而焚,鳳凰涅磐。
竟逼得顧回藍不得不錯開視野,思忖半晌後不再逼問,轉為自問自答:“你想我立即幫你報仇?不,你不是心急之人。怕我看破你的大話?你實在冇見過豁然?不,你見過,你身上乃至有他的影子,你發覺不出,但是我能夠。豁然是能夠不知不覺中影響彆人的,魅力使然。這點你瞞不住。那麼,你究竟為甚麼......”
順手扯過一個,瞪著眼看半天,顧回藍問:“我熟諳你嗎?”
樂子期聽著他喃喃自語,目光垂垂收了硬氣,變回溫和,隻是眼底,那抹憐惜仍在。
樂子期目不轉睛與他對視,不置可否,也不掙紮。
顧回藍還在笑,他的酒已經喝光,除了笑個不斷,他不曉得接下來該做甚麼。是被思念吞噬到骸骨無存,還是被絕望推動萬丈深淵。不管哪一種,顧回藍都不怕,塵凡萬丈,他隻怕不見了豁然,既然“隻怕”已經產生,就冇甚麼更可懼。皇甫大哥讓樂子期脫手的心機,他很感激,但感激畢竟不能竄改一個究竟――豁然還是不知去處。
顧回藍視若無睹:“砍了頭的人,是不是就會死?”
“罄竹難書,十惡不赦的那種。”
“你用瞳術對於我?!為甚麼?”
顧回藍不想曉得,他體貼的是彆的一件事:“揚州知府有冇有鍘刀?”
這回捕快終究聽懂了,此人清楚變相在說:我要馬上就死,借你們府衙鍘刀一用。
頸上一涼,風聲更緊,樂子期抬眼望天,微芒昏黃,映的四周紛繁揚揚的紅色藐小,若精靈般聰明騰躍六合間。伸手一探,雪粒冰冷,還未綻放歡顏。看得正入迷,冷不防一張鬍子拉碴的臉猝然放大麵前,等不及駭怪,樂子期的咽喉已被六根手指鎖緊,指甲毫不包涵摳進他的肌膚,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