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會幸運的，”我對她說，“你還年青，另有很多人生，拿出勇氣和熱忱好好地去重修餬口。”

她的話像一把錐子刺在了我的心上，我直直地望著她，不知該對她說甚麼話。我早就傳聞她父母為了不讓她插隊下鄉，硬逼她嫁給了一個鐵路工人，卻不知她已離了婚。望著她這閃著淚光的眼睛，我哀思得有些喘不過氣。多少年來，這雙胡蝶般的眼睛不知在我的夢中閃現過多少次，不想內裡卻裝滿著心傷與哀痛。我用手重擦著她臉上滾落的淚珠，不知該如何安撫她這顆受傷的心。她很欣然地把臉靠在我的肩上，相擁當中，我聽到她心中的哭聲。

車開走了。小站又規複了沉寂。在這個沉寂的小站上，一顆孤傲而怠倦的心顛末逗留與安息，又搭換了一趟新的列車。而對那顆遠去的心來講，這冬夜的小站將是永久能夠停靠和安息的處所。

過了一會，她滿含熱淚地抬起臉對我說，“這些年來，我一向都在想你，如果能和你在一起該有多好！”

“是嘛？”她密意地望了我一眼，然後很親熱地挽住了我的手臂，我們的雙肩靠在了一起。接著，她望著遠方的夜空，很悠長地呼了口氣，說，“實在，我是專門來看你的，我剛離過婚，我感覺全部身心怠倦極了。”

已是半夜，月台上冷冷僻清，風中不時地有雨點落下。

“我也一向很想你。”想著悠遠的疇昔，我低聲說，“我下鄉走後，傳聞你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腫了，但是，等我從鄉間返來時，你家已經搬走了。如許地和你拜彆，我內心難受了好久。”

“等著你的好動靜。”我推開她，催她上車。

等一陣冷風吹過，她安靜了一下豪情，說，“還吹笛子嗎？”

“會有的。”她邊說邊跳上了車。

“能見到你我就滿足了。”她溫情地朝我笑著。

我們凝神聆聽著那歌聲在晚風中傾訴著感慨，讓心靈在沉寂的無言中親熱地碰撞。

夏季的夜晚，月台上北風陣陣，不時地有冰冷的雨點落下。我送春燕上火車。她是我中學時暗戀的女友，也是我家的鄰居。站在月台上的路燈下，我們的心都在突突地跳著，老是擔憂著屆時而至的列車會把我們相伴的光陰帶走。

“幾近不吹了。”我苦笑地搖了點頭。

這時，電鈴響了，列車就要進站了。

“你能路過這裡看我，真讓我欣喜和不測。”我感激地說。

“分開十七八年了，小鎮變得認不出了。”她輕舒了口氣，在北風中跺著腳說。

跟著一聲長鳴，南去的列車進站了。我們再次握手。

悄悄的夜空中，不知從那裡傳來了歌聲：“我們曾安步在山崗上，那野菊分外香，待我們分拜彆流浪，就不再有好光陰……”

“另有阿誰夏季的午後，我在江中學泅水，不謹慎掉進了深水裡，是你趕快遊過來把我拉到了淺水處。”我無窮感激地說。

她感激而當真地點了點頭。

“當時，你早晨總愛坐在江邊吹笛子，聽到笛聲我就來到江邊，和你一起在大堤上漫步談天。”她邊說邊望著天空，敞亮的眼睛如同兩顆星星。

“你該多住上幾天，好好地熟諳一下，這畢竟是你少時的故裡。”我勸著她說。

內心一熱，我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能把那張照片給我嗎？”她顯得有些窘然。我曉得她是在向我討取那張我們一家三口的彩照。我眉頭一蹙，沉默了半晌，就把那張彩照從錢包中漸漸地取出，遞給了她。她捧著照片看了一會，戀慕地說，“你們真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