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滿城安寧的氛圍中,稱得上熱烈的處所,或許少不了得算上坐落在森嚴皇宮後殿的,那間秘不通風的南書房。
他也不管對方答不承諾,自顧自吐起苦水:“說來也不遠,就是昨晚的事。你們也曉得,我這神力要在月下才氣發揮。昨晚從岩城一起飛來都是明朗夜色,冇想眼瞅著快到京郊,俄然颳起北風吹來一片黑雲,轉眼就把玉輪遮了個潔淨!幸虧我反應快,早早落了地,要不然,嘿嘿……”
聽著他娓娓道來,皇子和水修士不由對視了一眼,各有考慮。此事乍看之下的確透著古怪,但玉王向來是個我行我素之人,也說不準就是他暗中授意……更何況,這點戔戔小事,有需求甘冒大不韙的風險,深夜潛入太子東宮來乞助嗎!?
黑衣侍衛又抿了抿嘴,終究下定決計,直起家來正視著皇子,一字一頓說道:“說是,王爺他……他已經瘋了!”
葉遲不由分辯給他戴好眼罩,蓋緊保溫木盒後再轉頭一瞥。天子正板著一張臉,節製十幾個彈珠大的鐵球在木椅扶手四周不斷環抱,藉以宣泄心中不滿。
皇子斜了他一眼冇答覆,水修士反倒唯恐穩定地笑罵了起來:“你這藥酒臟兮兮的一股怪味,誰想喝呀!人家那是表情不好,你可彆再添堵,謹慎見怪到你頭上。”
這話無頭無腦,實在讓人冇法體味。但軍官天然明白他說的是甚麼,卻仍不作迴應,隻是低頭看著桌上那保溫木盒,雕像般的臉龐上似有劃過一線淡淡愁緒,卻又快若流星,轉眼便消逝得一乾二淨了。
常日燈火透明的皇家書房裡現在竟是烏黑一片,獨一光源來自內牆正中間吊掛的那道烏黑幕布。幕布上放映著的鮮明恰是岩城傭兵大會的初賽現場,隻是看那自上而下覆蓋了小半賽場的寬廣視角,另有近在天涯的喝采喧鬨聲,恐怕這卷錄影並非出自官方,而是由人暗中攝錄下的。
那白衣男人名為雲不亦,是掌管皇家密探的首級人物,也是禦前統領葉遲中間的記名弟子,自小跟在皇城修行,排起輩分來,儘遠和舜都得稱他一聲“師兄”。他此前一向奉皇命在外調查,本日剛從岩城趕回,傳聞皇子已抵京多日,便借賞雪之名前來拜訪,實則多數是打著算盤要蹭些舜收藏的美酒。
聖玄之力當然少見,但在聖塔浩如煙海的卷宗裡卻也不乏記錄,之前可從冇見過冕下會對一小我如此上心啊……
軍官一言不發,辛自知他早已記在內心,搖搖扇子又想到他那偷偷摸摸回京卻不來宮中稟報的小門徒,順口問了一句:“儘遠還呆在冰泉旅店裡?”
她劈麵是個身穿烏黑長袍的姣美女人,看著約莫二十六七歲,劍眉柳目,很有豪氣,臉頰不似平常楻國人那般細潤,稍有些風吹日曬的粗糙麥色。在他身側立著個半人高的桐油木櫃,存滿款式各彆的矮口瓶。他時而從瓶中倒出些不明藥液,插手麵前那寬口酒碗中,端起便一飲而儘,姿勢甚為豪放。
他充耳未聞的態度讓辛更加不快,不肯伸手去接,眯著頎長鳳眼直盯住劈麵空蕩蕩的牆壁,抬指悄悄一點。操控金屬的神力灰光閃過後,被軍官扣好的鍊墜主轉動了出來,落空牢固物的幕布也重又垂下,遮住了整麵牆。緊跟著他又一彈指,似撥動琴絃般翻開了身後放映機的開關,躍動中的畫麵再次閃現於銀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