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也是……”王妃如有所思地點點頭。現在府內就剩她一個能做主的,幸虧另有這位王爺的故交老友在,不然讓她一個隱居之人來摒擋這些俗務,可當真費事……她想到這裡又不由歎了口氣,自顧自關門回屋了。
“阿菱,你可算返來了……”諾淮王妃卻完整冇有她設想中的顧慮,看著那立在飛雪中的娟秀身姿,饒是多年清修的性子也止不住心神盪漾,瞳中跟著浮起藍光點點。
“王妃無需客氣。”舜不肯多說客氣話,擺擺手直奔主題,“王府環境眼下究竟如何,您無妨直說。”
舜倒感覺這般小事完整不必操心多慮,直接建議道:“不過是些聘來的兵士罷了,王妃如果感覺不當,何不將他們都擯除出去?”
話問到關頭處,王妃卻欲言又止,急轉動手中念珠,過了好一會兒才歎道:“實不相瞞,那偏殿裡每到深夜常有駭人的哭笑聲傳出,有去查探過的仆人就說,聽著像是王爺的聲音。我本也不覺得真,讓墨去隨便怒斥他們幾下就算了……
“那一日,我正和茗兒在做早課,王爺不知從那邊返來,興沖沖說要帶著茗兒一同閉關修煉。他父子二人可貴有這般同心合力的時候,我豈有不該之理,隻是冇想到,他們這一閉關竟到現在都冇出來……
十年前和那該稱為“姑父”的玉王爺鬨翻後,菱就負氣分開都城單獨闖蕩,竟是再也冇返來過。這些年孤身在外,艱苦之處當然有,但那無拘無束的廣漠六合,讓她彷彿垂垂淡忘了這個該被稱為“家”的處所。她自發得心中已不必再掛唸了,可方纔一聽到玉王“疑似發瘋”的動靜,過往各種卻又似躲不開的蛛網,從心底拋飛,一下將她纏得結健結實。
“這流言究竟如何來的?”
兩人久未相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直到皇子實在忍不住輕咳一聲,王妃這才驚覺怠慢了客人,緊挽著菱的手臂回身道歉道:“半夜更深了,還驚擾太子過來一趟,實在忸捏……”
她側身往亮堂堂的屋內一比,便帶著點頭低眉一副荏弱模樣的菱先進了門。舜自是不帶躊躇地跟了出來,剩下黑衣衛士一人在外,抬手將門一掩,靜守在門口暗自防備。
皇子又是皺了皺眉頭,對東宮後院水井能連通玉王府還存著些許不悅,停在那揣摩著過後是否要將這縫隙封填,一時冇理睬他。
頭頂滿含著庇護之意的水紋護壁如同一種無聲諒解,使得菱吊了好久的心機終究緩落下來。她俄然有些鼻酸,從速連跑幾步上前,彷彿幼年時普通密切地挽住了王妃的胳膊,綻著笑容噓寒問暖個不斷,便似要將這十年未說的靠近話一股腦透暴露來。那副小女兒姿勢,讓看慣了她凶暴表示的舜都感到有些微不實在的怪誕感。
菱拽著皇子兩三步擠上前去,左手探到井口,光鮮藍光併入了墨的那團黑水中。這兩位修士共同凝成的神力團顫了幾下,刹時擴大,將三人全都包裹在內,又化作一片恍惚不清的藍光,十足融入井水中消逝不見了。
“可真勞煩太子了。”諾淮緩緩收回擊中的念珠,麵上出現笑容,“按說以王爺那身本領,我不該這麼擔憂,隻是此次,茗兒也在殿中閉關不出……唉,此事說來也算是樁家醜,未查明前,還請太子千萬保密。”
四下靜悄悄一片,隻要紛繁的雪在風中寥落。那屋簷拐角之人默立半晌後才徐行移出,站到水藍色的風燈下,任由燈光照出他一身如夜色般烏黑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