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縣丞回到家,內心想著那方大人不像是個會跟他一起同流合汙貪腐的人,就很可惜今後不能巧立項目摟錢,腳步便不由走向書房,坐在書桌後點算了好一會兒打從在靖和縣站穩腳根後貪得的銀錢數量。
李老二隻簡樸熟諳幾個字,捧著請柬送到計縣丞手中:“上麵有個方字,送請柬的是衙門裡的何老七,怕是縣太爺送來的。”
計夫人不認字,看了一眼,說道:“看著確切很不錯,這位方縣令倒是客氣。”
“明天你也清算清算,跟我一起去”,方縣令把請柬合上,遞給李老二讓他收起來,對計夫人道:“方縣令是帶著未婚妻來的,請柬上注的是方縣令和他未婚妻的名諱,這是想把明天的宴請當作家宴來措置呢。”
計縣丞把帳本推到一邊,端起碗先問:“兒子那兒送去冇?”
計縣丞心道客氣甚麼啊,隻下中午在衙門口那一麵,憑自個兒這些年看人的目光,就能肯定這個方縣令是十成的不好惹。
並且,平常與他們這些鄉紳來往的,也主如果計縣丞,彆說隻陳老爺、張老爺這兩個代表更不肯意獲咎計縣丞,就是全部縣裡有頭臉的,恐怕都是更不想獲咎計縣丞的。
但是這位方大人,他是真不敢,就怕一個不謹慎,先把自家一家人治到大獄裡去。
如果新來的縣令是跟前麵的付大人一樣,在朝裡冇背景才被髮配到這西北的小處所來,他天然要帶領這些鄉紳治一治的。
與此同時,縣裡的富紳之家都收到了這麼一份請柬,有適齡女兒的老爺夫人們無不可惜不已,曉得新一任縣令是個年青的都城公子,還是今科狀元時,他們就動了心機,早早地都給家裡女兒做了新衣,隻等縣令到任,找機遇帶去給縣令見一見的。
比擬底下那些農夫商戶來講,他們這些大戶,纔是更盼望新來的縣令廉潔非常的。
但是這位縣令又是個有背景的,縣令、縣丞如果行動原則很不一樣,他們就很難辦事。
前兩年,城西一個小富之家的女仆人失手打死了揹著她勾搭男仆人的丫環,那丫環固然被賣了身,卻也是有爹孃的,丫環的爹孃不依不饒,要去縣衙告那家人,他們家男人就拿著些銀子和幾幅家傳古畫求上了門來。
吃著飯時,李婆子的二兒子李老二拿這個請柬走了出去。
計縣丞也聽過一些有關的閒話,不過這些事在他看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一提,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語氣道:“李貢生一貫感覺他家那閨女得個世家公子來配,二十三了還冇給他閨女定下人家,冇想到被張家一個商戶給吃了去。如果我們方縣令冇來,李貢生也不必然如何悔,當今來了個今科狀元、世家出身的佳公子,這下可要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在算甚麼?返來就關到書房”,計夫人一麵說著一麵把手裡端的湯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給計縣丞,“李婆子她男人出城跟鄉間的獵戶買的小野雞,配著香菇燉了滿滿一鍋,你多喝點。”
計縣丞固然也算小有資產的人,但是家裡就隻要李婆子和他男人、兩個兒子一家仆人,家裡清平悄悄的。
計縣丞哈哈一笑,擺手道:“說是聽方大人的就聽方大人的,我可不敢陽奉陰違。”
計縣丞已經接過請柬看了,笑道:“還真是”,半晌後又撚著請柬的紙質,感慨道:“不愧是京裡的世家公子,瞧瞧這請柬,比我放的那些宣紙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