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

震天號角，如雷鐵蹄，響徹在千裡黃沙的邊沿。

作為這片六合的仆人，男人眼睛卻隻放在身邊的方寸之地，那邊放著一雙繡花鞋。繡花鞋的位置，本該是一個很豪氣的女俠，和他一樣姿式坐在這裡，此時隻剩下孤身一人，這片花海再都雅，彷彿也冇了意義。

“以天下圍棋盤，精謀算計推演運營，也得本王陪著他們下棋。能掀棋盤何必三思，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落子。”

橫風掃過板屋，在花海上掀起一道道浪花波紋。

老嶽負手肅立，細心醞釀了下，才語氣平平的開口：“世子本就是一代天驕，經曆大起大落，有所感悟在道理當中。”

老嶽站在原地思考很久，終是搖了點頭，回身前去了駐紮在肅州城外的西涼軍大營……

板屋已經有些光陰，卻整齊如新，內裡放著木馬、大床、鞦韆等等，正中掛著一副畫像，畫像下放著牌位，三炷香方纔燃到一半。

萬紫千紅的花海之間，一棟小板屋安然處在此中，板屋四角掛著風鈴，西北風永不斷歇，便永久發著‘叮叮咚咚’的輕響。

露台的邊沿，身著蟒袍的男人手肘撐著膝蓋，略顯懶惰的坐著，桃花眼、劍鋒眉，手中拿著個茶青的酒葫蘆，本來和阿誰硃紅酒葫蘆是一對兒。從身形上看與許不令有幾分類似，隻是男人滿頭白髮束在金冠之間，眼角難掩光陰堆集下來的皺紋，氣質冇有許不令那股鋒芒畢露，隻剩下曆經滄桑的冷酷和安好。

這片冇有任何外人能涉足半步的花海，有個與風景格格不入的名字，叫‘小劍海’，來源是東海陸氏先人在百尺崖畔一劍沉海、開族立譜，是以東海陸氏也被人稱作‘陸沉劍海’，而肅王妃便是在那邊長大的。

千裡黃沙如海，萬馬奔騰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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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馬奔騰囊括黃沙，哪怕間隔數裡，官道上的商隊仍然被其陣容所震懾，躬身低頭，不敢在城門衛的掃視下，暴露半分倨傲與不滿。

肅州城是一座方纔修建不到六十年的新城，全部西北的首府，也是大玥輿圖邊沿最後一座大城，再往西走五百裡，就是玉門關。

許悠沉默了下，搖了點頭：“便是因為你們都這麼想，對方纔肆無顧忌……令兒在太極殿捨命一搏重傷，幕後之人轉手送來解毒酒，必定有所圖謀。為防橫生枝節，恐怕很快就會脫手……傳令下去，讓西、北路軍暗中往秦州集結，令兒有半點差池，直接揮軍平了長安。”

“王爺請三思。”

統統都是多年前的模樣，隻是舊事早已經物是人非。

“這……”

老嶽冇老蕭那般話癆，隻是站在身後溫馨等候。

老嶽搖了點頭：“世子畢竟是猜想，若背後是朝廷，毫不敢殺世子，不然在渭河已經脫手，不會把世子留到現在。為王者言出法隨，一箭出去便收不返來，世子讓王爺靜觀其變謀而後動，是對的。”

“王爺，世子來信了。”

踏踏——

肅州城人丁冇有長安那麼多，也冇有江南水鄉的婉約、中原要地的厚重，便如同一個裹著獸皮、手持大刀坐在街邊大口啃食酒肉的蠻子，登不得文人仕女的風雅之堂，乃至被人戲稱為‘粗暴匹夫’，可每當烽火撕碎珠簾畫卷、勁敵踏入家門之時，能賜與人充足的安然感的，反而又是如許的蠻漢，這就是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