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令人歡樂卻又哀傷…
霍令儀便穿戴一身常服坐在臨窗的貴妃榻上,窗子半是開著,打出去這外頭的多少風涼秋風,伴著那日頭倒也不感覺冷。她的手中握著一本賬冊, 手肘並是撐在那紅木扶手上, 頭上的青絲隻用一根白玉簪鬆鬆挽了一個髮髻, 這會便半側著身子靠在塌上,閃現出幾分慵懶閒適的意味。
杜若聞言是悄悄笑了下:“您身前總得有人服侍著,何況這會子工夫, 連翹估摸著也該出門了…”她這話說完是把手中新折的桂花尋了個花瓶插了, 跟著便又放到了靠近軟塌的高案上,而後才又跟著說了一句:“再說昨兒夜裡奴已去送了賀禮,今兒個也就不去湊這等子熱烈了。”
何況李家兩位夫人的名聲,她昔日也曾聽過,的確是好相處的。
許氏的心下卻還是有幾分遲疑。
他隻是點了點頭,而後便回身朝另一處走去。
容安齋。
霍令儀聞言倒是一怔,怕李懷瑾嗎?
李懷瑾卻未曾說話。
這是昨兒夜裡連翹與她說的頭一句話。
隻是江先生生性古怪,向來不喜入這高門士族,凡是收徒都是領回家中親身教誨,還不準人照顧小廝、主子…你若不喜,那麼天然也就無緣這師徒情分。
霍令儀倒是不曉得的。
現在父王歸去,令君又不在府中,如果日日讓母妃悶在屋子裡看書做著女紅隻怕遲早得悶出病來…可如果母妃當真不喜好,她天然也不肯逼迫於她。
霍令儀心中也生過幾分糾葛,她的確想讓令君跟著江先生走,這此中天然是想要令君跟著江先生好生學習為人處世、經世論道,卻也有著彆的一個原因。她想讓令君分開這個是非之地,現在林氏固然已被她打壓,手中也冇有了那中饋之權,可她掌了這麼多年的中饋,府中高低究竟有多少是她的人…
林氏聽到這話總歸是平了幾用心境,現在她身邊能用的人已經未幾了,上回的事的確是戳到了老夫人的內心上,家醜不成傳揚,那些曉得此事的天然儘數被處決了…就連她身邊的初拂也跟著一併被治了罪,雲開還是因為前去找老夫人的原因,又得了她苦苦哀告才被留下來的。
可這喜氣熱烈到底是做給旁人看得,那當事民氣中的痛苦又有多少人看得見?杜若想著昨兒夜裡去看望連翹的時候,她就坐在那床上抱著那身喜服抹著眼淚,常日多都雅的一小我,現在卻被這樁婚事折磨得不成模樣。
那是霍令儀第一次才曉得,本來早在不知不覺當中,她的令君也長大了。他的確還年幼,可就如他所說,他的身上有著父王的血脈和期盼,他得快些長大,隻要長大了他才氣撐得住這信王府的門楣。
李安清天然也發覺到了,見此便低聲笑道:“霍姐姐不必擔憂。”
“我曉得此事是郡主所為,也曉得你內心大略也早就看不起我了…但是杜若,人活一世,那裡真得能守得住初心?我也想是非清楚,我也想清明淨白,可這光陰實在太苦了,它能把一小我蹉跎得不成模樣,也能把一小我變得不複以往。”
“郡主?”杜若看著霍令儀入迷的模樣便又悄悄喚了人一聲,待人回過神,她才又恭聲說道:“回事處那頭送來了一張帖子,說是九如巷李家那位二夫人明兒個請您和王妃去家中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