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宿世各種,她與李懷瑾雖無伉儷情義,可李家世人對她卻向來都是不錯的…霍令儀偶然候也會想,凡是宿世她能活著,那麼不管如何,李家都會予她一方福地讓她安度餘生。
對於李家,霍令儀曾想過畏縮,也想過避諱…
婦人約莫也才十8、九歲的年紀,穿戴一身月紅色繡快意雲鶴的豎領長袍,雙手一向揣在那繡著纏枝弓足的兔毛手籠裡。
雪路難行,上山更是不易…她們走得並不算快。霍令儀被她們護在中間,她的手仍舊揣在那兔毛手籠中,北風砭骨,她不肯取出…實在昔日她是不怕冷的,隻是這人間的情麵冷暖經很多了,許是這顆心冷了,這具身材也就跟著怕起冷來。
現在阿誰男人就如許不明不白得死在一群流匪手中,連具屍首也未曾留下,令她也不得不歎一聲“天妒英才”。
霍令儀聞言便擱落了手中的羊毫,她接過杜若遞來的帕子拭動手,而後是把先前飛光樓聚宴的事說了一遭。
“我的確不喜好她,可也從未想過要把她趕出府去…”
霍令儀任由林老夫人握著她的手細細打量著,跟著是持續說道:“林側妃此事的確算得上是大過,可她終歸也是令德、令章的母親,您的侄女…何況若如許把她趕出府去,旁人自是免不得要細細探聽一回,到得當時,丟臉的不還是我們信王府?”
這四方六合民氣過分龐大,詭計詭譎更是層出不窮,若她退了懼了,她又豈能護得住母妃和弟弟?
馬車外頭的北風聲還是很響。
天子惜才格外開恩,特地在這大覺寺另辟了一間佛堂,供奉了他的牌位,還允李家女眷每月擇日過來拜祭。
霍令儀聞言便笑了笑,她讓杜若侯在外頭,而後是由玉竹扶著她往裡走去…途中便聽她輕聲說道:“老夫人把側妃的中饋大權給收回來了。”這事雖還未曾往外頭說去,可霍令儀的心中卻早已有了幾分猜想。
她想到這態度便又多了幾分恭謹,就連聲音也更加謙順了很多:“外邊日頭大,郡主且隨奴出去吧。”
佛堂的門緊閉著,卻還是能透出嫋嫋多少老檀香味…霍令儀便站在佛堂門前,紅玉上前替她脫下了大氅,而她亦終究捨得把手從那兔毛手籠中取了出來,立在一側的懷寧忙接了疇昔。
他曉得霍令儀的習性,朝人合十一禮,跟著便先退下了。
她後話說得極慢,還帶著幾分未加粉飾的擔憂。
她這幅半是醉意半是復甦的模樣,倒是讓霍令儀也忍不住笑了一回。
她這話說完便又把聲抬高了幾分:“難不成她…”
本日霍令儀剛見完幾個府外的掌櫃,這會便坐在崑崙齋的碧紗櫥看著帳本,她昔日未曾管過家要學得天然也很多,這些日子她幾近算是住在崑崙齋了…外間玉竹捧著個拜帖走了出去,等瞧見霍令儀便打了個禮恭聲說道:“郡主,定國公府的三蜜斯給您送來了拜帖邀您明兒個去府中玩耍。”
府中凡是有目睹得都曉得,這府裡的天是真得要變了。
霍令儀突然聽到這一句還未曾有甚麼反應,便又聽她持續說道:“林氏此次所犯即便被趕出府去也不為過,可我卻因為她是我的侄女而對她各式保護…晏晏內心是不是也怪祖母辦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