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平了心下思路，才掀了視線朝林氏看去…此光陰頭正偏，屋中的光芒並不充盈，霍令儀這一雙桃花美目彷彿泛著多少幽幽寒光，無情無緒，無波無瀾。

現在晏晏初遭人間大悲大拗，天然會有情感不穩的時候，等再過些日子就會好了。

她把胳膊上掛著的披風重新替人繫上，跟著是與人一道往前看去。

“先不回。”

他這話說完是從袖中取過一個油紙包放到了霍令儀的手上，口中是跟著一句：“你昔日經常鬨著要吃那陳家鋪子的蜜餞，今兒個我剛好路過便替你帶了一包過來…隻是蜜餞酸口，你還是要少吃。”

東配房。

霍令儀聽到這個聲音，脊背卻又生硬了幾分，就連握著霍令君的手止不住也收緊了幾分。

船艙無人說話便顯得有些喧鬨，倒是又過了好久，李懷瑾纔開了口：“她可說了甚麼？”

她那修得那裡是福分？不過是人間孽緣、射中業障罷了。

許氏聞言握著帕子的手倒是一頓，她垂眼看動手中的衣裳，倒是過了好久纔開口說道：“這衣裳還是你父王分開燕京的時候繡得，現在衣裳快繡好了他卻穿不著了…”她這話說完是又跟著幾日：“等再過幾日你父王的祭日也要到了。”

霍令儀聞言忙問道：“令君他如何樣了？”

等邁進二門，劈麵卻走來一個男人。

那人位高權重，即便此次返來未曾流露甚麼風聲，可又如何能夠隻單單攜一個陸機？

“等進了城，便去梧桐巷把李神醫請到府中…”霍令儀收回指尖負於身後，她微微仰著頭，長睫剛好擋住了眼中的思路，跟著是一句：“他若不肯來，便說我在邊疆尋了幾個釀酒方劑。”

霍令儀便也甚麼都未說。

陸機這話說完發覺到那人撥動佛珠的聲音一滯，忙又跟了一句：“隻是在走得時候，朝您這處打了個大禮…非常恭敬。”

她站在船頭, 風揚起底下月紅色的裙襬, 上頭用金線織成的幾朵弓足在這日頭的暉映下閃現幾分新鮮模樣。

她先前走得急倒是未曾發覺到霍長鬆麵上的焦心，現在停了步子才瞧見他額頭上布著的汗…霍令儀的麵色止不住一變，連帶著聲線也跟著沉了幾分：“出了甚麼事？”

東配房。

“您呀就放寬了心吧――”

紅玉順著她的眼看去，見到此景便輕聲嘟囔道：“也不知這家仆人是個甚麼來頭，真是奇特…”

霍令儀聞言卻未再說甚麼，她寒著臉抿著唇疾步朝錦瑟齋的方向走去。

那幼年影象裡的柳予安一向都是很好的。

自打母親和弟弟接連歸天後，她就再未登過門，倒是未曾想到現在再入此門，卻已是隔了一世風景…隻是霍令儀此時卻偶然情去看這府中風景。她得去看看她的母親和弟弟，看看他們現在可統統都好。

霍令儀的手緊緊握著霍令君的小手，她還未曾說話便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倉猝的腳步聲，跟著是一道老邁的聲音：“我這都是造了甚麼孽，我的乖孫兒啊。”

林氏臉上的笑便又多了幾分，連帶著說話的調子也溫和了很多：“就你會說話。”現在她固然掌著府中中饋，在這燕都城朱紫圈裡的名聲也不算小，可兒心老是不敷的…何況，她想要的可向來不止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