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傳聞春歸是這打算，點頭不斷：“正該如許，隻是春兒你的嫁奩……”

“哪一件？”

“阿孃你就愛瞎擔憂，由得他們鬨去，曲大爺被我一刀子捅個透心，死得不能再死，埋在莊子裡後宅的菜地裡，外人又進不去，還怕翻挖出來？現在怕是連骨頭都爛穿了，那裡有甚麼馬腳。”

顧老太太隻顧惱火，存亡未卜四字卻直刺入劉氏的胸腔，讓她再一次想起早前春歸冤魂索債的警告，隻覺髮髻上那根讓她愛不釋手的白玉釵，冒出絲絲冷氣來侵入腦髓，那股子冷氣又敏捷躥滿了滿身，她胸膛一片片森冷，膝蓋一陣陣發軟，咬緊了牙關才堪堪對峙住，冇有搖搖欲墜。

“誰要你給我取名兒！”並且還是這麼刺耳的名兒！魂婢瞪著兩眼，兀自惱了一陣兒，才低低說出兩字來：“渠出。”

“興大伯孃這回如此熱情，我如何感覺反而七上八下的冇底兒，她疇前，雖不像宗婦那樣，回回見我們娘兩個都惡聲惡氣，但也是拿鼻孔看我們，春兒，依我看，她怕也是另有算計。”

她和顧長興一房無仇無怨，又有好處相聯，興族公若成了宗長，當然對她更加無益。

偏這位郭媽媽，人前人後還對春歸畢恭畢敬，這環境被包含興老太太一眾女眷看在眼裡，更加篤定了春歸前程不成限量，要不是正為李氏舉喪，伯母嬸孃們怕是要圍著春歸不斷追捧，拉了她去自家吃酒菜。

“我總得要稱呼你呀，女人來女人去顯很多見外，你要不想說，我也不勉強，要不我就給你取個名？此後喊你阿魂如何？”

本來當年李氏被逼得為華曲還債，把田產金飾變賣一空，除了古槐村的老宅，就還剩董家集的二進宅院，那地本是她的嫁奩，也多虧另有這處嫁奩，賃出去得幾個錢，付給紀夫人充了賃金後另有節餘，多少能補助花消。

見春歸怔怔的，魂婢一個白眼翻得幾近看不見瞳人：“渠出，我的名兒，大女人總不至於冇傳聞過，灼若芙渠出淥波的典吧。”

她看著腳下，本身模糊的身影，因為拉長彷彿更加顯得孤傲，乾脆又再移了移步，讓身影完整被蔭影淡化覆蓋了。

華曲娘本就是以撒潑聞名十裡八鄉，聽這話，乾脆把兩腳一蹬，哭得更加呼天搶地動耳欲聾：“老太太說這話可不刻薄，華曲是我伉儷兩的宗子，當初本就不肯讓他過繼給彆的房頭，是宗長和老太太連逼帶哄，我和他爹不得已才點頭，老太太現說華曲敗光了滄大爺的財產，真當我們還瞞在鼓裡呢，這還不是因為你們宗家的調撥勾引，不幸我含辛茹苦養得這麼大的兒子，現下訊息都冇半點，成了存亡未卜。”

春歸瞄了一眼劉氏髮髻上，那支捨不得摘下的白玉釵：“還敢戴著它招搖過市呢。”

“這事女兒也已經有了計算。”春歸道：“不過還需征得阿孃附和，把汾陽城中董家集那處宅子出售。”

宗家是千萬不能依托的，以是春歸要給宗家建立更大的仇敵，且她還要和“仇敵”締盟。

公然，還冇出嫁呢，體貼周道的將來婆母就給她送來兩個能夠調派使喚的人手，雖說春歸不能當真依托她們，卻也體味了沈夫人的美意。

李氏現下，倒也不會再勸春歸息事寧人，忽又歎道：“華彬是個好孩子，隻因你阿爹疇前指導了他一陣學業，他對你阿爹就非常愛護，再兼你阿爹還常常佈施他們一房，當時我成心過繼他為嗣子，他爹孃也都附和，隻恨宗長反對，逼著過繼了華曲……現下就算這事成了，我們家，也就隻剩下一間宅子，又得勞他年年祭掃，也冇個支出，反倒是辛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