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真的是長大了。

掌心切近的肌膚，溫度俄然降低，嶽欣然不由偏了偏頭，迷惑地睇他。

嶽欣然一邊捧了淨水簡樸洗漱，一邊說道：“嶽嬤嬤上了年紀，阿田信中說得清楚，前歲她才摔了一跤，我這邊統統安好，她先在益州養傷，還需阿田細心顧問，再者，現在家中高低都來了亭州，益州那邊的茶田、茶館還需求人看顧，益州官學已然決定將每歲的茶詩拍賣定為官學來源的進項之一，需求人細心跟進的。”

陸膺倒是笑道：“如何？司州大人還擔憂我堂堂鎮北都護看顧不了家人？”

可再如何，陸膺也曉得，終是他對不起家中，幸虧李墨客在畔，多加欣喜，才叫苗氏垂垂表情寧定，嶽欣然不免輕聲問陳氏：“四嫂，阿家這般年紀，大……表姊這般來亭州，向太醫與大師不是隨行麼？怎未見他？”

涼夜照燭影，上一刻才子還如天上明月，高坐雲端，可望不成及，下一刻，便忽視如捧在手心的水中涼月，近在麵前。

嶽欣然正要開口轉寰一二，陸膺倒是微微一笑，向苗氏與李墨客先行了一禮：“表姊、表姊夫，先時在益州未及恭賀新婚，皆是小弟失禮。”

苗氏本來麵帶倦意，聽她這般一說，便笑道：“阿嶽才學遠勝男兒，就是六弟也是佩服的，如何就說我先仕進了！”

苗氏聞言，眉眼突然一亮，又倏然紅了眼眶。

陸膺坐在一旁，看她散了髮辮，盤膝榻上，如許放鬆的居家姿勢，便是她此時凝眉深思的神情，也隻叫人遐想到小後代的純真苦衷，而不會是廟堂家國的策劃萬裡――閨中少女的天真斑斕宛然可見，令人無端心生垂憐。

苗氏本來心中掛牽，聞言不由羞惱，作勢起家要拍她，李墨客先時在背麵安設好車馬，見狀趕緊上前扶她道：“使不得使不得，向太醫可說了，這一起辛苦……”

陸膺提及此事, 並非是一時髦起, 在有的事情上, 他夙來思慮甚密, 自幼年起, 成國公與陸老夫人之間的事情他便模糊有聞, 現在, 他與阿嶽之間又有那樣的商定，倒不如一開端，不要令阿母抱有太高的期盼。

苗氏淚水滾滾而下，一拍他的胸膛，哽咽道：“六郎……你、你好狠的心！明顯當日就在益州，竟不說上一句！”

梁氏聞言不由和順一笑：“我也記恰當初大嫂男兒打扮，最是英姿颯爽。”

嶽欣然無法苦笑：“或許路上恰好錯過了。”

那不是青年人熱血沸騰的海誓山盟，倒像是將軍刻在佩劍上的銘文，奉為信奉，一刻也毫不敢或望。

陸膺額頭青筋跳了跳。

陸膺閉了閉眼，幾近是狼狽地轉開了頭。

苗氏卻向他嗔道：“你看看阿沈！她可真是越來越冇大冇小了！”

當日，我乃至連魏京的家人都有力相護，若無你伸手相援，現在不知是甚麼景象，阿嶽，我終欠你一句感謝的。”

這一夜，嫡親共敘，陸家自是談笑晏晏。

他們二人固然年紀也算不小，但不比一家女眷車馬遲緩，如果快馬而去的話，說不得已經到亭州城了。

陳氏歎道：“向太醫與大衍大師一起隨行，頗多關照，二位心慈，亭州又少良醫，一起而來，少不得為百姓看診，白日裡，亭州城竟有很多人聞聲沿路來尋向太醫，他二人見隻要一日路程，阿家與大嫂一向安好，便結伴先往亭州城去了。”